志以外還有誰去了?”
“致生吧?”回答的那道聲音有些不確定,微微壓低了說:“我剛才見他女兒一個人待在樓上。”
有人聞聲嘆息,語氣沉重:“據說車隊失聯前,領隊打了個電話到值班室,通知同志們轉移。等老方回撥電話的時候,就打不通了。”
“這不應該啊,我們這也沒收到定位資訊。你確定車隊返程了?”
“返程了!老方怕出事,趕緊打電話到研究院確認去了。”
“真蹊蹺啊,這沙塵暴不都趕在月嗎,怎麼八月中旬了還有呢?”
“八月只是罕見,又不是完全沒有。這種強高溫強對流的天氣生成的沙塵暴才最可怕,不然這麼多古城都是怎麼被埋的?我們在這倒是沒多大事,就是致生他們啊,這次怕是凶多吉少。”
隨著一聲嘆息,對話戛然而止。
了了用力摳住手背,才勉強壓下喉間的哽咽。
從窗縫裡漏進來的沙塵不知何時落滿了她的腳背,她抬手,用力拂去。那粗糲的沙感,磨過面板,微微的癢痛令她此刻脆弱的神經似崩斷的琴絃,錚然一聲,四分五裂。
她滿腦子都是了致生被困在沙暴中無處躲避,而逐漸被風沙掩埋的畫面。
這種窒息感,就像有人掐著她的脖子,堵住她的咽喉,令她徹底無法呼吸。
了了內心的恐懼和無助,在此刻終於達到了巔峰。
在情緒崩潰之前,她起身,輕手輕腳地避開大家,沿著木質樓梯往上走去。在靠近王塔的第六層時,她停了下來,沒再繼續往前。
天色已暗,塔內不通水電,更沒有燭火照明,到處漆黑一片。
了了倚著樓梯坐下,將自己埋入無人的黑暗中,低聲啜泣。
她起初還咬著手背,儘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可等鼻腔不通氣後,她被迫張嘴呼吸,嗚咽聲由輕到重,像破了音的手風琴,粗啞難聽。
不知是哭累了,還是腦子分泌了啡肽來安慰她,到了這時候,她居然還分心思考了一下——今晚過後,考古圈子會不會流傳出浮屠王塔的靈異事件。
比如:半夜女鬼哭鬧什麼的。
這個念頭剛掠過,了了身後忽然“吱呀”一聲。一扇門,開啟了。
一瞬間,她毛骨悚然。麻意從頭頂一路直竄,流經她的四肢百骸,把她死死釘在原地。
她僵硬地坐著,聽著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落在她的身旁。
她連抽噎都忘了,聽覺在黑暗中似放大了無數倍。她清晰地聽見,對方蹲下來時有衣料摩挲的聲音。還有一道,很清脆的,像是珠玉碰撞時才會發出的清嚀。
她還在分辨這到底是什麼動靜時,忽然,“嗤”的一聲,火柴摩擦砂紙,點亮了火光。
誒?
了了下意識轉頭,循光看去。
拿著火柴的年輕僧人,在朦朧的光團後,和她四目相對。
她眼睛紅紅的,很像寺院後山流竄作案的小野兔,遇人驚慌,有些無辜,又不完全無辜。
火光融融,火柴已將近燒到了柴梗,逐漸燙手。
他隨手甩滅。
火光搖曳的最後一息,他看著了了,問:“你哭什麼?”
他聲音冷淡,語氣也不是關心,平鋪直敘得像是隨口一問。
了了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個“無人之地”裡,還待著一個小和尚。
她抹了一把臉,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這裡有人。”
他好像並不在意這個問題,手掌撐地,在她往上兩格的樓梯上屈膝坐下,又重複了一遍:“你哭什麼?”
他坐下時,僧袍的袍角掃到了了了的腳背。
她頓了一下,雙腳輕輕的,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了挪:“我爸還沒回來,車隊也失聯了。他們都說他遇上了沙塵暴,凶多吉少。”
她說著說著,又想哭了。
這件事就是她此刻的逆鱗,誰提及都像是剝走了她的鱗片。她小心地捂著這個傷口,低聲解釋:“我以為這裡沒有人,才想著來待一會。”
她語氣低落,因哭了太久,說話時一噎一噎的,還帶著哭腔。
裴河宴垂眸,透過樓梯的空隙看了眼零星亮著手機屏的第五層。
現在趕她下去好像是有點不近人情。
雖然小女孩孤獨又倔強的自尊在他看來完全沒有必要,可哭得……實在讓他心煩。
他收回視線,看著黑暗中有些毛絨絨的腦袋,思忖了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