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你道歉。是我的逃避,才造成了你媽媽的悲劇。”
了了沉默。
她確實埋怨過了致生,在某種程度上,她十分共情連吟枝。她嫁給這個男人,真的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雖然,問題並不僅出在了致生的身上,但她仍是覺得,老了的行為是推動這一切悲劇的根本原因。
也是他們,讓她對婚姻的殘酷有無比清晰的認知和牴觸。
“當然,我欠你媽媽的更多。”了致生不是不能低頭,只是還從未嘗試過低頭。但了了的沉默,還是令他有些手足無措,“我是這麼想的。”
他不安地搓了搓手,看著了了說道:“我和你媽離婚,我會盡可能的在經濟上補償她,起碼讓她以後不至於為了錢發愁。但這些錢都給她了,養你也需要錢,這份工作的薪資已經不足以給你提供優渥的生活,這是我想回京棲的其中一個原因。”
“其次,我離婚後不打算再婚了,我這樣的人不適合組建家庭。所以在這方面,你也可以完全放心,我不會突然哪一天給你找個後媽回來。最後,也是我做這個決定最重要的考慮,我想彌補遺憾,想陪你長大,到你不需要我的那一天。比起愛好,夢想,你更重要一些。”他說完,舔了一下乾燥的嘴唇,自嘲地笑了笑:“我當初追你媽那會,都沒說過這麼肉麻的話。”
他話音剛落,了了一頭撲進了他的懷裡。
了致生愣了一下,直到腰側,她的手臂收緊,他才低下頭,
揉了揉了了的腦袋:“沒事的,爸爸會照顧好你的。”
青春期雖然短暫,可它卻有著最漫長的疼痛。他不敢預料,沒有他的陪伴和照顧,了了會經歷什麼。他也不想看到,她這麼清澈的花田裡會滋生出漫天的陰霾和黴霜。
不希望她沒人庇護,更不希望她在最該被保護的年紀去品嚐那些完全沒必要吃的苦。
——
在父女倆關起門來深聊過後,了致生離職這事,在了家終於達成了統一意見。
了了哭得眼睛紅通通的,晚上吃飯都不敢出門,破天荒的,讓老了打了飯給她帶回來吃。
她一邊吃著一邊還不忘操心了致生回去後的就業問題:“你這把年紀了,回去後還能找到工作嗎?”
了致生叼著煙,吊兒郎當的:“你這不開玩笑嗎?找工作還不簡單,你放心,你跟著我,我高低不能讓你吃鹹菜饅頭。我天天吃榨菜包豆腐乳,我都得供著你吃肉。”
了了聞言,撇了撇嘴:“你現在說得這麼大義凜然,還不是因為你愛吃榨菜包和豆腐乳,你少蒙我。”
了致生笑了笑,不說話。
了了用勺子把最後一口飯挖乾淨,垂著眼睛盯著飯盒,沒敢抬頭和了致生對視:“那我們什麼時候走啊?”她低聲問道。
“後天吧。”了致生望著窗外的那輪弦月,說:“後天一早就走。”
——
基地的各位同僚給了致生辦了餞行宴,也許是老了的人緣真不錯,又也許是大家都饞了,餞行宴上,廚師弄來一個烤架,直接烤上了一隻整羊。
饞得了了一晚上,光顧著盯住羊腿了。
至於裴河宴,他並沒有出現。
想來也是,這餞行宴上大葷大素的,還擱滿了酒瓶,實在不適合小師父這樣滿嘴吾佛的清修者來。
餞行宴就設在員工宿舍樓下,誰家有條件的就搬個桌子,沒條件的湊個凳子,拼拼湊湊的就把十幾人用的大餐桌給備出來了。
今晚月明星稀,連銀河都隱約可見。
了了叼著大羊腿,邊吃邊看,既看滿頭的星河,也看這人間的熱鬧。可看著看著,她的視線就忍不住往月光下的浮屠王塔上飄。
今晚的王塔和那一晚一樣。
那是了致生失聯回來的第一晚,她趴在窗前,看著風吹散了沙塵,月光清晰地落在塔尖。塔尖上的那顆頂珠明亮得像是觀音法界裡的優曇。
一朝花開,佛光普照。
小師父現在在幹什麼呢?
他有些懶,可能半倚著書桌,在看書。
了了剛想到這,又立刻推翻:這個時間看書,還是太勤快些,不像他。
那應該是在假裝打坐!
小師父一直有一項本事,看得了了是既羨慕又脖子酸的……他經常盤膝坐著,低著頭就睡著了。這種入睡的本事,在她認識的人裡完全找不出第二個。
她想著想著,難過起來。
她想跟他告個別。
這個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