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而已?
這句話,說得商如意的心裡微微一沉。
她立刻明白過來宇文曄的意思——如果是在過去,遇上這樣的戰事,他身為國公府二公子,朝廷任命的輔國大將軍,是職責所在,更責無旁貸;哪怕現在,他也有同樣的責任前去平叛。
可現在,也有不同。
那就是宇文愆,他的兄長,國公世子,已經回來了。
那麼許多在過去看來是他責無旁貸,也不做他想的事,也許現在,都會不一樣了。
更何況,薛獻三十萬大軍兵指大興,這對大興城,對剛剛登基的新帝和文武百官,萬千民眾來說,是危急存亡之刻,是一場硬仗,若能戰勝,也是天大的功勞!
那麼想要得到功勞的人,也就絕對不只他一個。
商如意輕聲道:“你是不是擔心——”
她的話沒說完,宇文曄已經沉聲說道:“兄長這一次拿下大興城,的確贏得漂亮,但要跟薛獻這種人對上,非硬仗不能贏;他這些年一直都在雲遊修行,若真的要上陣,我擔心他會力不從心。”
“……”
商如意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
她現在才明白,宇文曄想的,也並非和宇文愆毫無關係,正相反,和宇文愆大有關係。
只是她沒想到,宇文曄想的,是這個。
哪怕今天,她已經看到宇文曄和宇文愆之間的兄弟情,與她之前的設想完全不同,哪怕宇文淵對長子那樣的偏愛,偏愛到有些冷落這個一直承歡膝下,為了宇文家建功立業的次子,但宇文曄卻仍舊在為自己的兄長打算。
可她,卻做不到。
並非對宇文愆抱有敵意,而是她很清楚,有些事情,是註定了的。
她想了想,道:“你想爭取?”
宇文曄沉默了一下,道:“為了……我也必須爭取。”
商如意看著他的眼睛,道:“那,你大哥呢?”
“……”
“你想要爭取,他不會想嗎?”
“……”
“鳳臣,如果他也要爭取的話——”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出來,一來是因為,她今天已經說過類似挑撥兄弟之情的話,再說一次,就真的太沒眼色,二來,她也的確說不出口。
可即便這話不說出口,她知道,宇文曄也明白她要說什麼。
拿什麼去跟他爭?
若是在洛陽,楚暘統治的朝廷裡,那麼這件事還有值得商榷的地方,可現在在大興城內,宇文淵擁立新帝,大權在握,雖然坐在龍椅上的是楚成斐,可從今天在大巖寺外文武百官對宇文淵的態度誰都知道,真正的掌權者是誰。
派誰出兵,讓誰留守,也是他一句話的事。
而他偏向誰,已經不言自明。
之前宇文愆兵不血刃拿下大興城,才讓宇文淵順利有了擁立之功,可以說如今宇文家的一切都是他的功勞——天大的功勞;哪怕與此同時,宇文曄和沈無崢施計分裂王崗寨,拿下了這個勢力龐大的叛軍組織,但在這樣的功勞面前,也都被掩蓋了。
如果接下來,宇文愆又在萬眾矚目之下,抵擋了薛獻的東進——
那宇文淵那句話,就真的應驗了。
這天底下,有什麼是他拿不的的?
這一刻,商如意的心裡突然有了一陣說不出的震盪,雖然她明明坐在那裡,靠在宇文曄的身邊,穩穩當當的,卻莫名感覺到一陣天塌地陷。
她突然懷疑——自己是不是弄錯了?
有沒有可能,宇文愆並不會……?
就在她的內心百轉千回,心思波動的時候,坐在她身邊的宇文曄低下頭,哪怕一句話都沒說,可兩個人這樣近在咫尺的距離,肌膚相親的關係,他也清楚的看到商如意眼瞳劇烈的顫動著,好像心底裡有一些東西在波動,震盪一般。
宇文曄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冷冽起來。
拿什麼去跟他爭?
這句話,他不是沒有想過,而是不願意去想,而眼前這個小女子雖然沒說出口,但越是沒出口,越是在他耳邊迴響,振聾發聵。
拿什麼去跟他爭?!
自己,有什麼?
想到這裡,他忽的一身站起身來,商如意只感到身邊一陣涼,抬頭看時,宇文曄已經起身走了出去,似乎是要準備去沐浴了。
怎麼話沒說完,就走了?
她還有些怔忪,可宇文曄走到門口,忽又停下來,並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