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無崢沉默了一下,搖搖頭:“我不問。”
商如意一愣:“為什麼?”
沈無崢道:“我的小妹是什麼樣的人,莪比任何人都清楚。剛剛只提到了這件事,我都看得出你是難過,而非畏懼,那你又怎麼會去做這件事?”
商如意心中一暖:“哥……”
沈無崢低頭對著她,沉聲道:“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會跟皇帝扯上關係。”
說到這裡,沈無崢的眼神更深了幾分,緊緊的看著商如意有些閃爍的雙眼,沉聲道:“我很清楚,你在出嫁之前沒有跟宮中的人來往過,為什麼你嫁入宇文家才一兩年的時間,就跟皇帝,也跟皇后走得那麼近。甚至,會去到江都宮,遇到那些事,還身陷‘弒君’的困局裡?”
“……”
“皇帝對你,到底是——”
他越問,商如意的呼吸越亂。
她咬了咬下唇,也知道自己瞞不過去,而且眼前的是自己的兄長,也更不該瞞他——於是,她從自己出嫁路上被楚暘攔下討要喜氣開始,一直到潛藏在身邊的臥雪突然發難,將自己劫走帶到江都的事,全都告訴了沈無崢。
沈無崢聽得眉頭緊皺。
沉默許久,他才說道:“無緣無故,他為什麼會突然去你出嫁的路上攔你?”
“……”
商如意低下頭去。
剛剛,她有意無意的隱藏了江皇后和宇文曄的事,自然也沒有提及新月公主,所以楚暘會突然出現在她出嫁的路上——甚至,會出現在她人生中,都顯得那麼奇怪,甚至突兀。
沉默半晌,只苦笑著道:“大概,他太寂寞了吧。”
沈無崢蹙眉:“寂寞?”
商如意道:“也許世人的眼中,他的確是個——”
說到這裡,她猶豫了一下,雖然心中已經知曉如今,甚至將來人們會如何評價楚暘——“暴君”、“昏君”這樣的評價是他根本躲不開,也避不了的,可從她的內心而言,她卻不忍心連自己都要將這樣的稱謂與那個寂寞的人牽扯上關係。
於是,她斷掉了這句話,只接著道:“可在我看來,他好像更是一個寂寞得快要發瘋的人。”
“……”
“他太想要找到一個人懂他,瞭解他,所以才會這樣無所不用其極。”
此刻她也想到了當初在暖塢中,看到那謫仙般的男子興奮得兩眼發紅的樣子對著她傾訴自己的偉大抱負,他的目光那麼長遠,他的腳步那麼堅定,他聰明高傲,是個被上天眷顧寵溺的孩子,原本,他應該是一個偉大的皇帝。
只是,他的目光只看著遠方,卻看不到自己腳下那些艱難求生的螻蟻般的百姓;他的腳步那麼堅定,卻也踏碎了江山社稷,更踏碎了他自己的人生。
商如意忍不住苦笑了一聲。
看著她眼神中遮掩不住的哀傷,沈無崢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一些,沉默許久,他突然道:“你對他——”
商如意想了想,道:“雖然,他引我為知己,可我知道,以自己的這點淺薄的見識,也並不足以為人的知己——”
她的話沒說完,沈無崢立刻道:“不准你這麼說自己!”
商如意駐足,抬眼看著他。
只見沈無崢也停下來轉身對著她,伸手將她鬢邊一縷被夜風吹亂的頭髮輕輕為她捋到耳後,然後說道:“我的小妹,配得上這世上最好的風景。”
商如意見他這樣護著自己,甚至連一句自嘲自貶的話都不準自己說,忍不住笑了笑,那種被人呵護的感覺也讓她心中更暖了一些。她又接著往前走,一邊走一邊道:“其實,我只是——只是不忍心,看著他太寂寞。”
“……”
沈無崢面色沉沉,沒說話。
半晌,他才道:“就算他想要知己,也不該讓人劫走你,讓你陷入那種危險當中。要知道,他離開洛陽,包括他在江都宮的行事,不僅是放棄了他的江山社稷,甚至已經是將生死置之度外。他的生死也罷了,連帶著你也險些——”
說到這裡,他沉靜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怒容。
哪怕是再好的修養,多年的修行,也沒辦法讓他在這個時候不動怒。
畢竟,眼前的是商如意,是他從來就視為珍寶,不願意讓任何人傷害,甚至染指的小妹。
哪怕商如意剛剛在話語間隱去了自己遭受的所有的苦難和傷痛,可敏銳如他,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一行傷痛不可避免,甚至可能就是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