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往後要取消福利分房的訊息在氮肥廠職工中間也已經流傳開來。大傢伙都很明白,溉河邊上的那兩棟宿舍樓可能是本廠最後一次福利分房了。因此不管是分過房子的職工,還是沒分過房子的職工,一個個都瞪起了眼,想著趁最後的機會搞上一套新房子住。 廠級領導不是職工們想見就能見到的,因此等不及的職工紛紛來到工會,找到卞解放打探訊息。 卞解放好言解釋道:“福利分房計劃已經報到廠領導那裡去了,還需要對分房細節進行相應調整,所以還得等一等。” 有職工道:“卞主任,你是咱們廠的工會主席,我們大傢伙都相信你,但願你不要糊弄我們。” 卞解放擔任工會主席以前幹過多年廠辦主任,因此老職工還是習慣於喊他卞主任。 卞解放一臉正義道:“你們放心吧!我會為大傢伙爭取到應該得到的權利,一定讓這次福利分房公平公正!” 徐琴麗在旁慫恿道:“卞主任,福利分房就該向我們一線職工傾斜。那些什麼學歷加分職稱加分的就別搞了。我們一般職工沒什麼文化,搞那些東西純粹是針對我們的。按那個評分的話,我們會吃大虧的。” “是啊!”有些職工附和道:“我們大多隻有初中文化,有的還是高小,比起現在那些大專中專畢業的小年輕太吃虧了!” 所謂的高小文化,其實指的就是六十年代的小學畢業生。這些職工雖然學歷低,但沾了進廠參加工作時間早的好處,因此工齡上要比高學歷的年輕人多出去不少。 如果能把學歷和職稱的加分項取消掉,僅靠工齡得分排隊的話,這些在一線工作了二三十年的老工人大機率能排到前面去,從而能得到分配住房的珍貴機會。 卞解放情知在越來越尊重知識的大環境下,學歷和職稱的加分權重不增加已經是燒高香了,想徹底取消掉的話是根本不可能的,連想都不要想。 不過為了能分到房子,氮肥廠裡每個人都在想辦法為自己加分。車間裡的一般工人普遍學歷較低,也沒有條件評上任何職稱,所以他們當然希望廠裡能把學歷和職稱的加分項取消掉,從而使評分體系更有利於自己所屬的群體。 而像鄭春曉、孫秀峰等有學歷有職稱的技術人員來說,自然是把二者看得很重,希望廠裡能增加它們的權重,好跟車間那些普通工人拉開檔次。 眾口難調下,卞解放只能好生安撫道:“各位老同志,咱們是化肥生產企業,離不開專業技術的支援,所以說學歷和職稱這兩項加分必須有。而且在上一次分房的時候,這兩項加分就已經有了。沒有充分理由的前提下,我不能隨便把它們取消掉。” 徐琴麗忽而又道:“卞主任,咱們廠按工齡長短得分是不公平的。應該像其他廠子一樣按照廠齡來給分,這樣才更公平一些。” 安海市氮肥廠建於1978年,1979年建成投產。在它成立之初,從其他兄弟廠家調來了不少幹部職工,再加上新招的一部分工人,從而組成了氮肥廠全體幹部和職工。 這樣一來,就造成了有些人的工齡很長,但在氮肥廠的工作時間卻要從1978年甚至還晚算起,也就是廠齡要小於工齡。 徐琴麗高中畢業以後就進入了氮肥廠,因此她的工齡就等於廠齡,所以才希望用廠齡取代工齡,從而使評分體系對自己更為有利。 卞解放聽到她提出如此難纏的要求,正在為難如何答覆時,有的老職工頓時不樂意了,扯著嗓子喊叫道:“我說小徐啊,當年建廠的時候我們之所以來這個廠,那是聽從組織調動的。怎麼能憑你一句話,就把我們以前的付出取消了呢?這也太不公平了!” “就是!”另外一位老職工附和道:“要不是我們覺悟高,誰來這個新廠受那份罪?” 徐琴麗見大傢伙把矛頭指向了自己,登時不樂意道:“我說王大明白,你原先在化工廠已經分了房子,怎麼來了咱廠又要的房子?你化工廠那套宿舍給了你大兒子住,別以為我不知道!” 外號王大明白的王月蘭立時惱火道:“徐琴麗,你別在這裡胡說八道!我兒子是化工廠職工,他從廠裡分套房子跟我有什麼關係?別把我兒子的事跟我摻合在一起。” “得了吧?”徐琴麗嘴上不饒人道:“你兒子那樣的還能分到房子?你哄誰呢?” 卞解放見一幫子老職工互相攻訐情緒激動,眼瞅著就要吵起架來,趕忙滅火道:“行了!行了!你們都少說兩句吧!” 他表明立場道:“這次分房是個嚴肅的事,所有的規矩都是經過廠領導們研究決定的。你們不要在這裡吵了。吵是沒用的,趕緊都回去吧!” 好說歹說才把徐琴麗等人勸走,卞解放暗自犯愁道:“這還沒開始分房就招來了這麼多事。哎呀,真到了正式分房的時候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子呢!” 正月初十晚上,耿志揚陪著父母提前來到了安海大酒店預定的包廂。 耿玉誠和高金鳳都是第一次來到安海大酒店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