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一個星期之後,耿志揚忽然接到了市化工設計院趙福吉的電話:“耿工,出事了!你說話方便嗎?” 耿志揚看了眼旁邊的鄭春曉和劉伽全,衝他們做了個手勢。他們倆會意地起身退出了辦公室,出去後還貼心地隨手關上了門。 “方便,你說吧,趙院長!” 趙福吉焦躁道:“不知道哪個渾蛋告到了局裡,說是我拿了錢替你蓋章出圖,領導把我叫了去好一頓盤問。” “咦?”耿志揚吃驚道:“這件事在你們單位只有咱倆知道,其他人是怎麼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得罪了哪個渾蛋。”趙福吉氣得直想罵娘道:“還說我拿了你的錢才把你列進了報優評獎的名單裡。這不是胡說八道嗎?” 市化工院上報勘察設計優秀工程評獎材料時,按照規矩是可以在本單位參加人員名單以外,另附一份建設單位參與人員名單。所以說,常壓法硝酸技改專案申請評獎材料裡附帶有章樹森和耿志揚的名字是完全符合規定的。 其實除了耿志揚和章樹森以外,那份材料裡列出的建設單位參與人員名單不出意外還有廠長盧洪濤的名字。 耿志揚忽然嗅出了一絲別樣的味道:“雖然趙福吉認為有人舉報了他,但其實這個人舉報的目標很有可能就是我。因為設計院裡的人都知道報優評獎的規矩,不會因為裡面有我們的名字而感到不服氣。只有跟我們有矛盾的人才會對此耿耿於懷。” 他關心道:“趙院長,你是怎麼跟領導們說的?” “我當然是不承認了。”趙福吉道:“圖紙上又沒有你的簽字,跟你有什麼關係?再說了,籤合同交錢的是金秀公司,我們跟它是正常的合作關係。領導要是覺得出去找活幹不妥的話可以給我們院全額撥款。要不然我們就得出去攬活掙錢,總不能讓我們院幾十號人憋在家裡眼睜睜看著全餓死吧?” 他說的話俏皮而有道理,耿志揚不禁笑道:“趙院長,咱們行得正做得端,不怕有人告。” “對!我也是這麼覺得。”趙福吉氣呼呼道:“我當場就把局裡那個整天大道理掛在嘴邊的紀委副書記搶白了一頓。我就問他,院裡有幾十號人等著發工資,不出去找活幹怎麼掙錢養活?” 耿志揚笑道:“小心人家領導給你小鞋穿。” “他給吧!我還巴不得他給呢!”趙福吉大倒苦水道:“到處想辦法求爺爺告奶奶找活來幹,我容易嗎我?他要是真撤了我,我還真要感謝他,終於可以輕輕鬆鬆地過上幾天好日子了。” 他發了一陣牢騷後道:“耿工,我就是給你打電話發發情緒,沒別的意思,你別往心裡去啊。” 耿志揚一聽心道:“老趙這手段高啊!把通風報信……啊呸!把友情告知解釋為發發情緒,人家是高人啊!” “趙院長,咱倆是忘年交,你能朝我發牢騷,我很感激的。”耿志揚嬉笑著一語雙關道。 趙福吉聽罷暗自佩服道:“耿志揚這小夥子別看年紀輕輕,遇上事還真沉得住氣。怪不得人家能從省化集團承攬來專案呢,這氣度就不是一般人呢。” 放下電話後,耿志揚默默思索了良久,這才又拿起電話打給了薛菲:“薛主任,有人想搞我的黑材料。你一定要叮囑大家,公司的一切事務與我和尚總無關,明白了嗎?” 薛菲聞言立時渾身一顫。她在國企幹過多年,當然明白整黑材料意味著什麼,趕緊答應道:“我明白了,耿總!” 耿志揚笑道:“還叫我耿總?你們的老總是高金鳳女士,不是我。” 薛菲心領神會道:“您是我們老總的兒子,那就是我們公司的少東家,叫您一聲耿總也是應該的。” “好吧!好吧!”耿志揚靈機一動道:“你說得對啊!既然老總是我媽,我幫她做點事不是很正常嘛?對吧?” “對啊!”薛菲被他的笑聲感染,放鬆心態道:“兒子幫媽媽幹活那是天經地義,再正常不過了。任誰也挑不出錯來。” 隨後耿志揚又打電話跟王景光和尚秀娟叮囑了幾句,這才靜下心來思考道:“究竟是誰閒著沒事幹去局裡告我的黑狀呢?” 在廠裡跟他素有積怨的人主要是董鴻運。但前幾天自己剛剛不計前嫌幫助二硝專案解決了尾氣管道的巨大隱患,董鴻運就算是人品再差也不至於恩將仇報去告自己的黑狀吧? 如果真要是他,那未免有點太沒人味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情況下,耿志揚乾脆不再去想他:“管他呢!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又沒幹見不得人的事,上級真要來調查老子也不怕!” 與此同時,田連營接到了化工局紀委書記于慎行的電話:“老田,明天我帶隊去你們廠辦點事。” 上級紀委書記突然要來廠裡,田連營登時揪起了心,試探著問道:“老於,你可別嚇唬我啊。就你這身份突然要來我們廠,到底出了什麼事?” 于慎行跟田連營是老朋友,呵呵一笑道:“老田,我也不瞞你了。局裡收到了一封舉報信,舉報你們廠一箇中層幹部在外面開公司倒賣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