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回來,知道路上會遇見遊魂。
但是他們並不知道引路符要取哪一根指頭的血,不知道魂燈要怎麼點燃,需要哪個地方的頭髮做媒介。
還有最重要的規則,嚴道子故意沒告訴她。
好在,明漳筆記中有寫。
引魂歸時莫回頭!
那些繁瑣苛刻的條件明漳不記,卻只記了這一條,說明這條才是重中之重,其他的或許打打折扣也無妨。
“你有多少把握?”寇玉山問桑雀。
桑雀認真想了想,雖然不知道回來的路上會遇到什麼迫使她回頭的情況,但她只要不聽不看保持理智,不要胡思亂想嚇自己,拼一次應該問題不大。
“盡力。”
寇玉山點頭,實際上,他是所有人中唯一相信桑雀的,畢竟是巫廟廟祝的女兒,就算什麼都沒學過,自身肯定有過人之處。
否則她第一次回到黑山村的時候,就跟明漳一起死了。
“你覺得嚴道子會跟蹤我嗎?”桑雀問,她最怕這個。
寇玉山道,“如果你不出村子,他可能會跟蹤你,但你一旦離開村子範圍,他絕對不會跟蹤。他這個人惜命得很,到黑山村大半年了,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麥田那邊的樹林,大部分事情都讓明漳處理。”
桑雀頷首,鬆口氣的同時又緊張起來。
“麻煩你再跟我說一次黑山村和附近的地形,還有各家的大概位置。”
寇玉山從碗裡沾水,在桌上給桑雀一邊畫一邊講,桑雀神情專注,仔細聽著,上課都沒這麼認真過。
她怕出現意外狀況,慌不擇路之下迷失方向,這裡的夜晚絕對不像嚴道子說的那樣,就算只是不如邪祟的遊魂,她也得萬分小心。
更何況嚴道子明顯在坑她,想用輕巧的話,降低她的警惕心。
片刻之後,桑雀記清楚地形,還有寇玉山說的,根據月亮位置判斷時辰,星辰位置判斷方向的方法,對寇玉山道,“讓他們都出來吧,我不想費口舌。”
寇玉山進到裡屋,把所有人都勸出來,招魂的時候,屋內是忌諱有外人在的。
所有人出來之後,桑雀拿著東西快步進屋,何寶勝剛要開口,屋門砰的關上,不給他任何機會。
“他爹,這可咋辦呀,守安還那麼小,我這心裡疼啊……”
秦芳茹抓著何二孃手臂止不住的哭,一家人此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默默等待,祈禱奇蹟出現。
屋內。
桑雀看著土炕上才七八歲的孩子,默默嘆了口氣。
“我會盡我最大努力,也希望你能給點力,想活下去,光靠別人可不行,你爹孃都知道別人靠不住。”
炕頭有針線籃子,桑雀從何守安頭頂取了兩撮頭髮,多一撮以防萬一。
將針拿到燈盞火苗上燒了片刻,桑雀捏起何守安左手中指刺破,擠出一滴血,抹在引路符上。
血液像火一樣,瞬間將黃符引燃,緊接著竄出一團拳頭大小的綠色火苗,繞著何守安轉圈。
桑雀抹了一把屍泥在額頭上,冰涼的感覺讓她一激靈,她趕忙把針重新在燈盞上燒了下,別在自己衣服上,後面還要用。
符火轉了三圈之後,風馳電掣,直接穿過屋子緊閉的窗戶,飛到外面去。
桑雀想也沒想,拿起魂燈和柴刀,推開窗戶,單手一撐就跳了出去。
落地之後桑雀僵住,發現自己崩人設了。
她左右看看,好在周圍沒人,天知道符火會穿牆,還飛那麼快。
符火在何家院子外面打轉,等待桑雀跟上來。
黑山村背靠層巒疊嶂的大黑山,面朝荒樹林,在山脈和平原的夾縫中紮根。
夜幕之下,群山沉靜,明月也被烏雲遮蔽,巍峨高山像不可名狀的恐怖存在,樹影張牙舞爪,深林之中不知道藏了多少未知的邪祟。
桑雀剛開始沒想那麼多,心神全都專注在招魂步驟上,此刻驀地踏入黑暗,孤身面對空無一人的村子,她發現,自己還是會害怕。
人類最大的恐懼就是對未知的恐懼,除此之外,恐懼還來源於火力不足。
她現在兩樣都佔了,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按了下藏在衣襟裡的東西,桑雀握緊柴刀提著燈籠,堅定地走向院外那簇符火。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