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經常出沒的幸村精市刷了幾天臉,月城雪見忽生恍惚之感,原來生活可以這麼平淡幸福。
就在她開始覺得這樣也不錯,第一次主動邀約時,幸村精市很抱歉地說,他要去法國參加一個畫展,為期半個月。
雪見合上手機,表情微妙。
突然疏遠距離,拉扯間增加好感,這是從前她對付攻略物件的常見套路,第一次被別人用在自己身上,有種風水輪流轉的感覺。
原來幸村精市不是什麼傻白甜啊。
小看弟弟了。
不過正好,這段時間在他身上分心太多,她都沒有時間去收集關於遊戲的資料了。
雪見開啟自己的行動硬碟,裡面密密麻麻記載了她收集到的玩遊戲之後因各種意外事件死去的人,還有一些人因為分不清遊戲與現實被關進了精神病院。
說到精神病院,雪見想起了自己的診斷書。
她差一點也要被永遠關進精神病院裡了。
那時是她扳倒父親的關鍵時期,雙方已經完全撕破了臉。父母在這方面擁有先天的優勢,以監護之名把她關起來輕而易舉,多虧了朋友幫忙她才得以逃脫。
但那個朋友後來也去世了。
她沒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她會給朋友帶來災難。
所以幸村精市出現的節點剛剛好,哪怕在一年前,她都會以各種理由逃脫對方的示好。
雪見想,或許幸村精市的出現代表了她已經徹底擺脫了黑暗吧。
但還有人在遊戲中痛苦的掙扎。雪見越檢視那些資料,就越心驚。
她被關進精神病院的那段時間裡,見到了好幾個玩家。
她們被確診了情感障礙,沒有喜怒哀樂,被玻璃碎片感知不到疼痛。
在不斷的詢問,套近乎後,有個女孩告訴她,她被一個叫安娜的玩家欺騙,對方扮成了她的樣子去見中原中也。
安娜·陀思妥耶夫斯基
“那一刻,我感覺好痛苦好痛苦,我知道中也什麼都不知道,我不該要求他認出我畢竟他還那麼小我們才剛熟悉沒多久,但我還是好痛苦。”
玩家嘴上說著痛苦,可她卻沒有掉一滴淚。
“我不知道怎麼了,只覺得眼前黑濛濛的,像被附了一層紗。然後那層紗飛走了,從我的身上抽離,等我醒來,我就變成了這樣。”
麻木的,冰冷的語氣,像是在敘述別人的故事。
她失去了情感,連親人間的生離死別都激不起她的眼淚,於是她被崩潰的母親送到了精神病院。
“他們說我病了,我就來了這。但我知道,是遊戲拿走了我的情感,拿走了我的喜怒哀樂。”
一抹黑紗,雪見想起來,當年安娜死的時候,也有一團黑色的霧從她的身體鑽出來。
原來那就是人的情緒,只有在玩家情緒產生大波動的時候,才有機會將情緒從玩家體內抽出。
但遊戲要人的七情六慾有什麼用。
還有一些猝死的人。
報紙上隨意刊登了一角,某青少年玩遊戲熬夜八個小時猝死,臨死前手裡還拿著掌機,呼籲社會關注青少年心理健康云云。
如果那個遊戲不是[生前死後大作戰]就更好了。
雪見知道,就像她攻略成功選擇恢復健康一樣,那些人選擇了留在遊戲世界,就死掉了。
但有多少人是一時衝動才同意留在遊戲世界。他們真的願意放棄自己的生命嗎,真的願意留在比現實危險的多的世界裡嗎。
遊戲在故意收割他們的生命。
所謂遊戲,所謂系統,到底是什麼來頭。
可以隨意連線不同的世界,主宰人的生命,只有神明才能做到吧。
真是瘋了,雪見想。
我的腦洞真是越來越大。
就在這時,上司打來了電話。
“月城,小樽把腿摔斷了,明天你跟我去見柳川先生,六點前把採訪提綱發給我。”
“是。”
煞筆上司,知道活不好乾還丟給我。
柳川隆是去年剛拿了芥川賞的新銳作家,性格古怪,因為富士電視臺的記者不小心碰掉了他的鋼筆就把對方罵的狗血淋頭。
上司要我跟著去採訪,肯定是讓我捱罵,我寫稿,她交給上面拿功勞。
而且現在是週日的下午一點誒,我為什麼要加班,我就不信小樽之前沒做準備工作!
雪見怨氣沖天的開啟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