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閒看著那婦人眼中一閃而逝的寒光,心知肚明抱月樓的人是刻意出來晚了,甚至連那名大漢也是對方故意放進院中,想來是發現自己堵住了房間內的偷聽銅管,又一直心疑自己身份,所以玩了這麼一出,逼著雙方現形。 不過對方只以為自己是刑部十三衙門的人,卻沒有猜到自己的真實身份,不然來迎接自己的陣仗一定不是這麼簡單。 昏迷不醒的大漢被拖到了眾人身前,草地上被打溼了一大片,那位婦人柔和說道:“先前便聽說樓中來了位談吐風趣的陳公子,沒有想到,陳公子竟還有一身驚人的武道修為。” 這就是赤裸裸的試探了,範閒看了她一眼,卻根本懶得回話,直接往院子裡走了過去。此時院門與房門都已經被擊成了碎片,屋內的暖氣往外溢了過來,堂間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那婦人眼中流露出狐疑之色,她們本來以為範閒三人是刑部十三衙門來暗查命案的高手,所以才用妍兒這位紅牌姑娘來伺候著,本想趁著對方打聽訊息的時候,反過來偷一些訊息,但沒料到這位高手,竟是看穿了房中偷聽的銅管裝置,又發現桑文一直沒有出來,怕發生什麼事情,這才巧手一揮,安排了當前這麼個局面。 本以為這位“陳公子”竟然一掌將那大漢擊飛,動靜已經整了出來,雙方便有可能說上幾句話,甚至於討價還價一番,哪裡知道陳公子竟是根本視己等為無物,就這般冷冷淡淡地走了回去! 婦人將牙一咬,滿臉堆笑地走了進去,說道:“抱月樓護衛不周,驚了客人春霄,今夜之資自然是由樓中負責,還請客人原諒一二。” 範閒皺了皺眉,說道:“如此便罷了,你們出去吧。” 見他不鹹不淡地應著話,這婦人倒是心急了起來,微笑說道:“公子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出門在外,總是需要幾個朋友的。”她此時已經認定了對方就是十三衙門的人,所以說話也漸漸直接了起來。 範閒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只是眼前這婦人絕對沒有與他談判的資格,他斜乜著眼瞥了她一道,說道:“爺是來玩女人的,又不是來交朋友的。” 婦人心頭微凜,瞧不出這位陳公子深淺,面色忽柔說道:“只是這院門已毀,還請客人移駕吧。” 範閒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坐回了榻上,懶得再說話。鄧子越在一旁寒聲說道:“我家公子不想再動,你們去擺幾個屏風過來就好。” 開門宣淫?這是什麼樣的惡趣?鄧子越面色微寒,心裡卻是有些尷尬,生怕這抱月樓裡的姑娘們誤以為自家的提司大人有裸露癖。 這個時候,院中的動靜終於將史闡立驚了出來,他一邊繫著外衣,一面走了過來。院中那些衣衫微亂,春光偶露的姑娘們卻極有分寸地沒有進入正堂,而是等著外間,聽那位婦人與範閒說話。 婦人眼眸一轉,看著榻上昏睡的妍兒姑娘,心頭微動,接著卻是一喜,狀作怒意十足,咬牙道:“這該死的妮子,在這節口居然還能睡的著,冷落了客人,實在是大罪!”她呼喊道:“來人啊!將這妮子給我拖下去打!” 範閒眉頭微微一皺,卻落在了那婦人的眼中,她面色不變,寒聲說道:“將這妮子活活打死!” 她心想,這還不能軟化你的心志? …… …… 範閒眉頭再皺,緩緩開口說道:“你打著我的面喊打喊殺的,很鬧心啊……這是你樓裡的人,打死也是你自己的事,不過打死之前,再挑個模樣俊俏的姑娘過來,記得,我喜歡豐滿些的。” 話意平淡,卻透著股直刺人心的寒意! 這位面相極善的年輕公子,竟是絲毫不將剛與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女子死活放在心上!婦人心中大呼晦氣,她周遊世間,最擅觀人,當然知曉自己若真的將妍兒在他面前活活打死,這位眉宇間無比冷漠的陳公子,只怕也不會再皺一下眉頭! 十三衙門何時出了這麼位人物?婦人一時竟愣在了原地。 範閒不耐煩了。鄧子越觀閒眉而知雅意,寒聲說道:“都出去!” 婦人將牙一咬,雙方既然沒有撕破臉皮,對方又一昧耍狠擺酷,不肯出個章程,抱月樓畢竟還要在京都做生意,也不可能老呆在客人房裡,只好暫退。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在這婦人和抱月樓的打手要退出小院之是,範閒卻似乎很隨意地說了句:“將那個大漢留下。” 這句話說的隨意,卻隱隱透著絲官威,婦人今夜連連吃癟,回首狠狠說道:“這位公子,這大漢自然是要交給京都府處置的。” 範閒終於如了她的願,冷笑說道:“京都府管得,刑部衙門難道就管不得?” 婦人心中暗笑一聲,心想你終於肯擺正架勢了,卻來不及說什麼,又聽著範閒像使喚下人一般無禮說道:“這個叫桑文的,我要了。” 抱月樓在京都開張不過數月,但背後勢力何其雄厚,婦人更知道自己的大老闆與監察院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根本不怎麼害怕刑部衙門,聽著這句無禮的話,不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