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鴻門宴上道春秋(終)(1 / 2)

小說:慶餘年 作者:貓膩

這世道,無官不貪,只看貪大貪小罷了,滿朝盡是蛀蟲,只看蟲身是肥是瘦,不如此,慶國的朝廷上為何會硬生生突起一個叫做監察院的畸形院司? 但正如範閒在一處裡整風時發現的那樣,監察院也是人組成的,有人的地方,就有官場,監察院想一世這樣冷厲下去,基本上不可能。 而且監察院不是神仙,三品以上的,它管不著,皇帝不賜旨,軍方的事情它也管不著。就算陳萍萍和範閒加起來,監察院也不可能改變太多的現狀,歸根結底一句話,監察院不是查貪官,只是依著皇帝的意思時不時清一清吏治,平息一下民怨,騰出一些空子,維持一下統治。 若真要查去,陳萍萍園子裡的美人兒,範閒在內庫裡撈的油水,得往外吐多久……遑論那位坐在皇宮裡的九五至尊。 別說皇帝不用貪,他是天下至貪,貪了整個天下,監察院能怎嘀? …… …… 但正因為人人皆貪,所以當監察院因為範閒的顛狂而要做些什麼的時候,是顯得那樣的水到渠成,相當自然。在這個黑夜裡,監察院一處全員出動,向著那些巷中街角的府邸撲去,不知道逮了多少與二皇子、信陽方面聯絡緊密的下層官員。 三品以上自然是一個不能動,可是這些下層官員才是朝廷真正需要憑恃的幹臣。今夜抱月樓中諸人已然知曉了監察院先前的行動,又得到了範閒的親口承認,不由面上露出無比震驚的表情。 樞密院副使曲向東沉默了下來,深深地看了範閒一眼,沒有再說什麼,今夜的訊息雖不明確,但看得出來,監察院首衝的目標還是信陽和二皇子一系,與軍方沒有太深的牽連。 他雖然不明白範閒為什麼會忽然間使出這種等而下之的手段,但是監察院的行動力與範閒的狠厲,已經讓他感到了一絲畏懼。 樓中美人在懷,樓外殺人捕人,便有那雪,又豈能將血腥味道全數掩住。 不是所有的人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訊息陷入了沉默,當那五名報信的官員小心翼翼退出屏風之後,大皇子沉著臉,望著範閒問道:“為什麼?” 監察院與信陽一系的衝突由來已久,發端於六年前的內庫之爭,埋因於二皇子借宴請欲在牛欄街上刺殺範閒一事,又有眾人所坐的抱月樓引出的那個秋天的故事。 在那個秋天裡,範閒奪了抱月樓,殺了謝必安,陰了京都府,毀了二皇子與靖王世子李弘成的名聲,生生將北方的崔家打成了叛逆。 秋天之後的這一年,範閒下江南鎮明家,收內庫,於膠州殺常昆。 在所有人看來,範閒對二皇子和信陽一系的報復已經足夠嚴厲,撈回了足夠多的好處,沒道理在今天的夜裡如此強橫地再次出手。 範閒沉默了少許後,平靜說道:“為什麼?因為本官奉旨清查吏治。” 席間一片沉默,太子高坐於上沒有去看範閒,反而帶著幾絲頗堪捉摸的神色,看著二皇子的面色。大皇子搖頭嘆息道:“京中太平沒兩天,你們怎麼就不能消停一些?” 範閒知道大皇子說的是真心話,這位如今的禁軍大統領自幼與二皇子交好,但因為寧才人和婉兒的緣故,現如今卻是站在自己這一方,身處其中,自然難免有些難為。他聽著這話,忍不住嘆息道:“太平?我一年沒有回京,看來京都就太平了一整年。莫非我真是個災星……難怪在京都郊外的山谷裡,沒有人肯讓我太平些。” 席間再次沉默,諸位大人物隱約明白,這是範閒在為山谷之事找場面,只是……這場面找的有些太大,太荒唐了。 “世上很多事情都很荒唐。”範閒似乎知道這些大人物的心裡在想些什麼,自嘲說道:“就像山谷裡下官被刺殺一事,朝廷一直在查著,可是就因為沒有證據,便始終拿不出個說法來。” 他緩緩說道:“誰來理會我的屬下?先前講過,我那名車伕在第一枝弩箭到來之時,我想將他搶回廂中,他卻硬生生站了起來,替我擋了一擋……我時常在問自己,如果一直尋不出什麼證據,我便一日不能為他做些什麼?” 江南總督薛清意味深長地看了範閒一眼。 太子緩緩說道:“朝廷自然是要查的。”這是他今夜第三次說這句話了。 範閒點點頭,笑道:“便是這件事情,讓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很久以前聽過的故事。” …… …… “從前的森林裡,有一隻小白兔,它一大早就高高興興的出了門,然後它遇見了大灰狼,大灰狼一把抓住小白兔 啪啪!抽了它兩個大嘴巴,然後說:我叫你不帶帽子!”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為什麼範閒忽然會講起這種小孩子聽的故事來,只聽著範閒繼續說:“第二天,小白兔戴上帽子又出門了,走著走著又遇見了大灰狼,大灰狼又一把抓過小白兔——啪啪!抽了它兩個大嘴巴:我讓你帶帽子!” “小白兔非常鬱悶,就跑到老虎那裡去告大灰狼的狀,老虎聽了小白兔的苦訴,痛心說道,你放心好了,我自然會替你主持公道……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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