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八日,遲曜的喪儀便進行到了大斂的部分。
隔日出殯。
魏氏的意思,是想遲曜儘早下葬安息,不願他停殯時間過長。
於是,今日便是遲府開弔之日。
這下,去遲府弔喪的人擠得整個遲府都快裝不下了,滿滿當當。
遲淼作為孝子,也有獨屬於他的一系列事情要做。
李搖風本想隨他一道送遲曜最後一程,但被遲淼拒絕了。
“夫君,你是皇上,絕食哀悼和孝服憑弔就已經...”遲淼深吸一口氣,“我和母親,還有姐姐會送祖父的,你在屋內等我就是了。”
李搖風沉默著,將他摟進懷裡,摸摸他的頭:“自己可以嗎?”
遲淼重重吸口氣,仰頭看他:“我可以。我是最棒的!你忘了嗎!”
李搖風一愣,哭笑不得地道:“我記得,我相信淼淼。”
“嗯!”
遲淼最終還是自己走完了全程。
中途,他數次被人群盯得渾身發麻,可因為滿心都是哀傷,根本無暇顧及。
陰差陽錯的,這是他第一次沒有犯社恐。
沒有手腳發抖,沒有渾身無力,沒有慌張難捱。
可在結束後,回房見到等著他的人的時候,他還是差點兒歪倒在地上。
李搖風正欲伸手扶他,遲淼卻忽然說:“我沒事。夫君,我說過我可以。”
“淼淼......”
李搖風說不出話。
曾經,他知道想要遲淼走出陰影,靠的最多的還是遲淼自己。
所以他在飛鳴禮的時候,逼迫遲淼鼓起勇氣反抗那群人云亦云的百姓。
現在,遲淼為了讓自己堅強起來,愣是全部承受了下來,甚至在那夜之後,沒有痛哭一次。
他知道這一切是遲淼自己選擇的,也是遲淼自己在與自己內心的悲痛,絕望抗爭。
他不能非要幫他。
這種感覺就像一隻失去父母的小獸遍體鱗傷地倒在他面前。
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知道,只有小獸自己站起來,以後才能成長。
可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實在讓人心揪著痛。
遲淼臉色還是白的,卻緩步走到李搖風面前,仰頭盯著他的眼睛說:“夫君,我真的沒事。”
“我知道,”李搖風輕聲道,“因為你是最棒的。”
遲淼慢慢綻開笑容:“對!我什麼!都不怕!”
——遲曜去世前,與他說過,他不必懼怕任何事,任何人。
他都記得呢~
*
出殯之後,喪儀便步入尾聲了。
遲淼這幾日天天往遲曜的墓前跑,每次都要帶上一堆吃的,然後自己盤腿往地上一坐,開始和遲曜絮絮叨叨地聊天。
李搖風不放心,但又無法阻止,思前想後,乾脆讓陸缺將每日上奏的摺子帶著。
他在一旁批閱奏摺陪著遲淼,這才放心不少。
這樣連續進行了三日,遲淼才暫時停下來。
誰知三月十二當日,遲淼又一臉期盼地蹭到李搖風面前,對他眨眨眼:“夫君,你說祖父今晚會來看我嗎?我給他準備了好多吃的,他肯定來!”
李搖風先是一愣,復又反應過來。
啊...今兒是遲曜頭七。
頭七回魂這種事聽著十分詭異驚悚,可被遲淼這麼一說,他竟也不覺著了。
親人回來看看放心不下的孩子,哪兒就恐怖了呢?
“那你回鳳臨宮多睡會兒,晚些我陪你等到子時。”
聽到這話,遲淼急忙點頭:“好好好!那我回去睡覺!我絕對睡一整天!”
他迅速離開御書房,跑回鳳臨宮睡覺去了。
李搖風也沉下臉,將手中奏摺啪嗒往桌上一摔:“陸缺!”
陸缺飛快跑進來:“皇上,老奴在。”
“陳子晉的摺子退回去!”李搖風冷冷道。
陸缺:“是。”
他捧著摺子,交給青魂。
青魂親自出宮,去陳府,將沒有硃批的摺子遞向他。
陳子晉一頭霧水:“這是...”
“陳侍中事情辦得不夠好了,”青魂說話十分直接,“皇上不滿,所以不予批閱。”
“皇上可有說緣由?”
青魂:“這臣不知,還請陳侍中自己琢磨琢磨。”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