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淼的腦子,能和人互相爭辯就已經很厲害了。
畢竟他的反應速度在那裡。
以前他聽都聽不懂。
李搖風抬手握住他拽著自己衣領的手指,放到唇邊吻了一口。
“淼淼,我戴上指環了,但為何我的是金線,你的是紅線?”
遲淼:“你是皇帝,你當然應該戴金色的了!”
“你嫌棄我?”李搖風捏住他後頸,威脅似的道,“怎麼?皇帝配不上你這小鳳?”
“我是這意思嗎!”遲淼又瞪圓了眼珠子,“你理解能力是不是有問題啊!”
李搖風眉梢一挑,嗓音裡的笑意懶洋洋的:“好好好,我理解能力不行。”
“切...”遲淼斜他一眼,此時此刻只恨手裡沒有個紙包,不然按他臉上。
“溫亦情的摺子遞上來了,”李搖風忽地道,“他主動請求,醫館開業之後,歸入皇室,他也願做我在坊間的一個樞紐官。”
“合著你之前說,醫館會是你的,溫神醫還沒答應呢?”遲淼忙問。
“我若開口,他一定會答應。”李搖風道,“但那般,主動權便在他手裡了。”
“若有朝一日那醫館做大,他便有了能與我談條件的資本。”
遲淼:“但如果是他主動提的,他就再也不能反悔了,對吧?”
李搖風緩緩點頭。
想在坊間培養一股勢力,首先這股勢力的首領,便不能太有自己的想法。
否則很難掌控,也很難保證日後不會出問題。
他要的,是一個絕對忠誠的勢力首領,而不是一個不確定因素。
且他早說,溫亦情是個聰明人。
都已經到如今這一步了,溫亦情不可能選擇另一條死路。
溫菱華的命,和鶴竹的情分,甚至包括葉謹安的命,都是桎梏溫亦情的枷鎖。
——如同當初的遲曜一般。
他們都知道什麼選擇是正確的,是該做的。
“心眼子真多......”遲淼囁嚅出聲。
明明是自己的想法,卻逼對方主動開口。
想到這兒,遲淼也想起他剛來的時候。
李搖風也是什麼都沒說,甚至沒說要遲曜帶著鶴家徹底歸順皇家這種話。
而是在他嫁進來之後,用一個手段將他和鶴苓保了下來,這才讓遲曜鶴向卓主動倒戈。
能不說出口的,李搖風是完全不會多說一個字。
“淼淼也有兩個心眼兒,”李搖風低笑著重複,“淼淼說的,我有一千個,你就有兩個。”
遲淼呵呵一笑:“我高估自己了,我一個都沒有。”
李搖風揉捏他後頸的手指微頓,將人往懷裡按了按,目光專注地望著他的發頂,聲音發低。
“會怕我嗎?”
遲淼一愣:“啊?”
“你曾經很怕我,”李搖風沉聲道,“淼淼,天下不是我一個人的天下。”
“帝王誰都能做,這片土地也不缺我一個皇帝。沒了我,還會有別的帝王。”
“但我現在坐在這個位置上,我便想做到最好。”
遲淼更是發愣:“什麼......”
李搖風臉上笑意染上幾分無奈:“很多事情我並不想做,但我不得不做。”
“因為我是帝王,我要為的是天下黎民,是江山百姓,而不是自己。”
“所以淼淼...別怕我了...好不好?”
遲淼總算是反應過來了。
他抬頭看他一眼,又將臉埋進他頸間,深呼吸一口。
他早就發現了,李搖風其實內心是很缺愛的。
——父母極度偏心,兄弟姐妹都想殺他,唯一的親弟弟李星碎現在還不太安分。
這樣的一個人,原書裡為什麼給他冠上“暴君”的名頭呢?
就因為他為了皇位殺人麼?
可他不動手,死的就是他。
何況他印象裡的,或者說他以為的暴君應當是荒淫無度,荒廢朝政,不管不顧自己的子民。
為了達到某些目的,讓子民時刻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李搖風又哪點是了?
他明明對自己的子民很好。
當初為了除掉李雲竭,將永郡王和他都逼上了白林山,京都百姓無一人被戰爭影響。
現在京都很是和平,百姓們也都愛戴他,這又算哪門子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