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搜查過了嗎?”
“是!”
“下去再看看。”
方洛麗齒間腥甜,唇上已咬出血來——腳上猛掙,剎那劇痛徹骨,旋即卻是一鬆!雙腳在緊緊綁縛的繩索中終於掙出,皮肉也被粗麻繩勒下一層。反綁在身後的手依然不能動彈,腳上火辣辣劇痛,趁黑暗里程以哲尚未察覺,他試著一點點將麻木的雙腳抽出。
然而已太遲,底下軍靴聲已沿著樓梯下去,漸漸又遠了。
整個四海會館已被翻了個底朝天,裡頭搜出私藏的武器彈藥若干,打死武裝反抗的暴徒十餘人,卻根本沒有霖霖她們的身影。
連一根頭髮絲都沒有。
後院裡突然發生的爆炸,幾乎將整個院子夷為平地,廢墟坍塌下來將幾名剛衝進去計程車兵也掩埋——唯一不曾搜尋到的地方便是這裡。
“不可能,絕不可能在下面!”
霍子謙望著眼前狼藉廢墟,眼裡像要滴出血來。
許錚呆看著廢墟里露出半身計程車兵屍身,默然半響,齒縫裡艱難迸出二字,“挖開!”
這二字似火星一樣濺燙了身側子謙與薛晉銘。
“我不信……”薛晉銘喃喃似自言自語,失去血色的臉已慘白的怕人,驀地,他抬頭看向後面鐘塔,“不可能,日本人明明有人質,不可能選擇同歸於盡!”
子謙朝身旁軍官怒吼,“再找,往那邊找過去!”
那軍官低頭答,“找過了,沒有……”
說話間,薛晉銘卻已朝後面鐘塔方向而去,子謙赤紅了眼,二話不說提槍跟上。
許錚不語不動,用絕望目光望著廢墟,語聲沙啞無力,“來人,挖。”
士兵們默默燃起火把,照亮天明前最後的暗夜。
一個個放下槍計程車兵躬身在廢墟里,用雙手小心挖刨,搬開斷磚碎瓦,抱著最後的希翼和最大的絕望開始搜尋。
從破開的窗洞裡,遙遙望見廢墟上亮起的火把,似乎他們已不抱找到活人的指望,開始翻尋屍首。程以哲無聲地笑起來,光挖開廢墟足以耗去大半日時間,這已足夠將人趁亂送走。
身後地板被輕輕頂起一道縫隙。
下面的人探頭悄聲道,“大哥,安全了。”
程以哲冷哼,“那些日本人的屍首呢?”
“丟到廢墟那邊去了,混在一起不會被看出來的。”
“好。”程以哲總算滿意的笑出聲來,然而笑聲一頓,語聲驟然緊促,“不好,他們折回來了,快下去掩蔽。”
那人身子一縮,慌忙合上蓋板。
程以哲湊近視窗,緊張望著下面動靜。
暴雨厚的雲層還未散去,慘淡月光剛剛露出一點便又被一片飄來的烏雲遮住。
他看不見下邊動靜,隱約只見又有軍警闖了進來,亂紛紛一番翻找,哐哐噹噹將所有能砸開的東西都砸開,能翻到的東西都翻到……程以哲全神貫注盯著下方動靜,握搶得掌心裡黏糊糊出了一手的汗。
身後,雙手被綁縛的方洛麗卻倚著牆壁一點點站了起來。
底下殺了個回馬槍的軍警再一次搜尋無果,終於要放棄此處撤走。
這一走便在不會回頭,再補會有獲救之機。
方洛麗低下頭,黑暗中模糊只見兩個小小的人影瑟縮在一處。
敏敏。
她在心底無聲喚了女兒的名字。
程以哲覺出身後動靜,方欲回頭,只覺身後黑暗中風聲襲來,一個人影不顧一切撞向自己!
他自足不穩向後跌去,背後窗戶上木條已鬆脫,陳朽的窗框與早已被破碎的玻璃撐不住兩個人的身子與這一撞之勢,喀喇喇斷裂聲裡,背後陡然一空!兩人一起跌落下去——
薛晉銘絕望地環視四下,鐘塔四下毫無所獲,僵然轉身之間……半空中一聲裂響來得突兀,他下意識仰頭,只看見迅速墜下的影子掠過眼前,旋即悶聲墜在地上!
暗夜裡,一蓬鮮紅噴濺。
身旁從震驚中回過神的子謙驀地叫道“塔上藏著有人!”
軍警跟著他衝了進去,將裡面來不及抵抗的人一一逮捕,直奔最頂層而去。
鐘塔裡響起零星抵抗的槍聲,遠處許錚亦被驚動,帶人朝這裡趕來。
唯有薛晉銘僵如木石,望著眼前血泊裡仍在微弱掙扎的兩人。
一個士兵俯身檢視仰天跌下的一人,那人後腦著地,雙眼大睜,身子仍在抽搐;另一人側身蜷著,雙手被反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