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那還在爭奪中奔跑的四個人來說,這剩下的幾百米簡直遙不可及,幾個人的速度都慢得出奇,幾個人都瞪著對手,但要超出哪怕再多一米已經很難。
“成才已經到了!只剩下一個名額了!你看見沒有?!”伍六一望著綠意蔥蔥的槲樹林對許三多說。
許三多根本就沒抬頭看,他的力氣依然用在對伍六一的拖拉上。
“只剩一個名額!你把我拖到也不算!腦子進水啦!”
“加把勁……再加勁。”
伍六一盯著那張汗水淋漓的虛脫的臉,忽然間恍然大悟:“我知道你要幹什麼了?你想拖著我跑到頭,你自己裝蛋趴窩是不是?”
許三多還是沒吱聲,他只管在腳下使勁。
伍六一想突然掙開他,卻發現那小子手上勁大得出奇,橫擔在他肩上的一隻手臂簡直已經被許三多的手掐到了肉裡。
“蠢貨……你不是笨是蠢了……我用得著你施捨嗎?……我會去告你的!……你放開……求你放開……到嘴的饅頭我們都不吃,現在為什麼幹這種事?”伍六一已經哭了。
“跑了好遠……從家跑到這……前邊都是你們推著扛著……最後這一下……我幫一下,又算什麼?”
伍六一已經完全沒力氣可用了,他只能看著許三多往前一步步掙扎。
伍六一本來是狂怒加無奈的眼神也慢慢平和下來,他說:“許三多,咱們是朋友。”
近在咫尺的砰的槍響,把許三多嚇了一跳。
是伍六一手中的訊號槍,槍口還在冒著煙。
訊號彈正緩緩地升上天空。
伍六一一瘸一拐地高舉著雙臂,向著終點揮舞著,他說:“我跑不動了!我棄權!”
他真的是跑不動了,剛走出兩步,便轟然倒地。
救護車是隨時準備的,幾名衛生兵已經發動汽車過來。
許三多呆呆地看著伍六一。
伍六一瞪著他,揮著拳頭喊著:“跑啊!許三多!”
許三多掉頭開始他的最後一段狂奔。那領先的兩個兵意識到了身後的威脅,也使出了最後的力氣狂奔了起來。
許三多喊叫了,他在喊叫中開始了不可能的加速,第一次加速就超過了那兩人。
一個被超過計程車兵終於喪失了信心,在許三多超過他的同時摔在了地上。然而,他那位戰友卻不管不顧地回身拉起了他。
許三多仍在喊叫著,喊叫聲中救護車與他交錯而過,喊叫聲中許三多的聲音將所有人的聲音淹沒,喊叫聲中許三多剛流出的眼淚被風吹乾,他在喊叫聲中跨越了終點。
喊叫聲中,許三多的雙手砰的撐在那輛越野車的保險槓上。
成才歡天喜地地跑過來,他想與許三多擁抱,許三多抬起頭,那雙眼睛裡的冷淡讓成才愣住了。
許三多回頭看著剛剛跑過的路,他看到那兩名士兵正互相地攙扶著跨越終點。
遠處的伍六一,已經被衛生兵用擔架抬上救護車。伍六一笑得像個大男孩一樣,向這邊不停地揮揮手。
沒有可以分享的快樂,只有獨自承擔的磨難。現在的軟弱正好證明,你一直是那麼堅強。
許三多慢慢坐倒在地上。
救護車已經駛過山脊,消失。袁朗一直站在車邊等著幾個到達終點者恢復,然後如同敲門般輕輕敲了敲車。
“三位請上車吧,到車上交出你們的測繪作業。如果你們還扛得住往下的考驗,你們很可能是我的部下。”說著,他為他們拉開了車門。
袁朗的車開了,就在這時,那兩名相互攙扶計程車兵,終於到達了終點。
他們在倒下的時候失聲痛哭了起來。
幾個老A靜靜地等著這幾個兵,遠處又有幾個筋疲力盡的兵向這邊跑來。
衛生兵剪開了伍六一的褲腿,露出腫脹烏青的肌肉。他很快便明白了這個士兵的傷勢說:“右腳踝的脫臼還好辦,可你的右腿韌帶完全拉斷了,你實在把這雙腿用得太狠了……這樣撐了多久了?”
伍六一的眼神一下就空白了:“五年了。”
高城站在車上,看著那輛救護車駛遠,但並沒意識到誰在車上。
他的車後,一個累脫了形計程車兵正在做最後努力,這是這場比賽中能到達終點的最後一個士兵。
車還沒停穩的時候,高城跳下車,大步走向那幾個仍在人群中哭泣計程車兵。他看著那幾個兵,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高城:“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