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揚身亡。初九,帝親臨洪府祭,敬謝洪氏夫婦獻六部科舉之策。據朝震驚,天下譁然。
江南第一士族洪氏家主,當朝皇帝封的忠義伯爵遇刺身亡,連皇帝都親往拜祭,其他朝臣哪兒能不給面子?自皇帝回宮後,滿朝文武便紛紛親往洪氏別院拜祭。
杜堇峰坐在主位上,冷峻的目光掃過下面的子侄和謀士。
“諸位怎麼看?”
“只怕有陰謀……”杜安冷靜地說。
一個謀士道:“絕對是陰謀!相爺萬萬不能去!”
“可是皇上都去了,相爺不去不行啊。”
“我看洪家那個寡婦已經瘋了,她竟然將科舉制之事大白於天下。”
“我看也未必是那位洪夫人的意思,多半是皇上的主意吧?人都死了,正好推出來……”
兩位謀士竟然爭論起來。從宮中傳回來的訊息讓他們意外,那個洪夫人真的是女子,而皇上對那個女子似乎很在意。也就是說,他們之前的猜測都是錯的。
“其實相爺也未必非去不可。”陸西竹忽然插嘴道。
“哦?勁節有何高見?”杜堇峰一直對陸西竹頗有好感。一來陸西竹本身才華橫溢風度翩翩,正是士族豪門最喜愛的風儀,二來陸氏家族是杜氏最忠實的走狗,兩方的利益榮華完全融在一起,值得信任。
陸西竹淡然道:“難道相爺身體有羔還非得去拜祭一個死人麼?讓安少爺代您去就是了。安少爺方武雙全,又是下任家主,輩份身份也合適。”
眾人一聽,細細一想,紛紛回過味來。是啊,只要杜相不出面,任他什麼計劃都要落空。
“但還是需小心些,特別是來回的路途。”何志高略有些擔憂道,“不如安少爺帶著歐陽先生一道去吧!”歐陽先生歐陽閏,是杜堇峰的貼身保鏢,也是整個杜氏武功最高的客卿。
陸西竹跟著點點頭道:“如今洪飛揚已亡,剩下一個寡婦不足為懼,即便她知道了真相又如何?難道還敢在洪府當眾殺人不成?若說有陰謀,多半會在路途中埋伏,特別是臨近洪府別院的地方……”
眾謀士紛紛點頭。有歐陽先生在一旁護衛,那就萬無一失了。
杜堇峰看了看杜安,杜安點點頭,事情便這麼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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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矜得到訊息,輕輕一笑。很好,她要的就是杜安的命!
朝中大臣們前來拜祭,洪夫人不便親自接見,只是隱身珠簾之後答謝眾人,堂上自有三位管家打理拜謝。
杜安帶著歐陽閏一直來到靈堂外面,只見各家的僕從都候在外面,他不想落下一個膽小之名,便也讓歐陽閏等在外面。歐陽閏目測了靈堂的距離,知道杜安本身功夫不錯,悄然點頭。
杜安放下心來,在管家的引領下步入靈堂。只見巨大的白色靈花下面,是一幅巨大的肖像,恍如真人一般。杜安看著畫像中洪飛揚似笑非笑的眼睛,看著他臉上溫柔的神情,看著他如風如月一般的絕世風華,腦子裡不禁想起幾日前在御花園中,自己親自將他推到刺客劍尖上那一幕,不覺心中一顫。
“杜大人請——”五管家道。
杜安勉強收回心神,背上已經出了一通冷汗。
然而就在這時,只聽一陣兒珠簾清脆的碰撞聲,隱身簾後的洪夫人竟然挑開珠簾走了出來,平靜而淡然地望著他。
“先夫臨終有言,說杜大人一身文才武藝令他敬佩,可惜相見恨晚。今日一見,大人風采果然出眾。”
杜安一怔,心神一陣恍然。一身孝服的子矜出塵脫俗,有如水中白蓮,又如枝頭玉蘭,清新之氣撲面而來,彷彿皚皚白雪中一段梅香。直到她淺淺一笑,杜安方回過神來,心中卻生起一股別樣的不安。
“見過洪夫人!”杜安抱拳行禮,溫文爾雅,風采卓然。但心中不安的感覺更盛。按說,洪夫人不該出來的,其他朝臣來拜祭的時候也不見她從珠簾裡出來啊?她出來做什麼?杜安可不會傻得認為這是洪夫人特別給自己面子。
“多謝杜公子前來為先夫送行。”子矜忽而淺淺一笑。
杜安越發覺得心中發毛,但人都到了,豈有退卻之理?更何況還有好幾位大人在此,他又有何懼?如果被人知道他堂堂杜氏少主被一個寡婦兩個笑容嚇得灰溜溜地離開,他以後還要怎麼見人?
杜安面色如常,沉著冷靜地接過僕人遞過來的一柱香在靈前拜祭,然後插在香爐裡。
子矜靜靜地看著杜安,嘴角微微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果然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