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日上目光一閃,忽然跨前一步,攔在了一輛車前,狐疑地看著車上,伸手一指道:“這是怎麼回事?”
正要跟著最後幾輛車子一起離開的夏潯也站住了腳步,在微弱的燈光下,他看到那輛車上躺著一個白鬚老者,身上蓋著厚厚的狗皮褥子,戴裕彬點頭哈腰地道:“大人,他……是我爹。我爹年紀大了,著了風寒生了病,部落裡的巫醫治不好,我著急啊,趁著這回入關,特意帶我爹過來看看病。”
任日上捏著下巴,湊近了去仔細看看那重病的老人,又伸手摸摸他的額頭,掀開狗皮褥子仔細檢查了下面,確認沒有藏匿武器,這才皺眉道:“如果你們只是買些糧食布匹,周邊城鎮就成了。燒得這麼厲害,恐怕得去北平尋醫了,那裡……”
戴裕彬趕緊道:“大人放心,北平小人以前也是進過的,我們的路引絕對沒有問題,小人就算進城也是給我爹看看病,抓了藥就走,不會惹事生非的。”
任日上哼了一聲,對夏潯道:“夏兄,你也是要返回北平的,勞煩你幫著照應一下,如果他們真的出了什麼事,很麻煩的。”
夏潯雖然交了這趟差事就打算回江南,借成親一事拖到建文登基,削藩風起,但是這生意既然是齊王打算長期幹下去的,他也不好對這“長期的”生意夥伴顯得太過冷漠,再說他是要回北平的,反正是順道,照應一下也無妨,便慨然答應下來。
戴裕彬連連稱謝拒絕,夏潯笑道:“好啦好啦,反正是順路,眼看著天就亮了,不要推辭了,咱們還是趕快離開這兒吧。”
戴裕彬無奈,只好答應下來。
一路無話,車到北平,西門慶是來過幾回北平的,熟悉道路,便熱情地把他們帶到一處郎中的宅子,指著門口的幡子道:“喏,就是這裡,這位郎中醫術非常高明,在我的同行裡面……嗯,你帶令尊過去就診抓藥吧,我們這就告辭了。”
戴裕彬等人雖然是以為父看病做幌子,可是席日勾力格確實生了寒熱病,病得還挺嚴重,這副狀態能不能跟著他們爬管渠進皇宮很成問題,也確實需要先給他看好病,因此幾人真心地道了謝,便要把席日勾力格攙下來。
夏潯下了馬,也上前幫了把手,把席日勾力格攙了下來,希日巴日一個箭步搶上去,從夏潯手中搶過席日勾力格的胳膊,說道:“不敢有勞,我們來就成了。”
扮孝子的戴裕彬更是沒口子地道謝,謝過了二人,他們兩人才攙著老太監進了那郎中的宅子。
西門慶翻身上馬,對夏潯道:“走吧,咱們去見謝傳忠,叫他立即安排水陸兩道,開始起運。”
夏潯上了馬,朝那院門處深深地看了一眼,見幾個蒙古人正在門前整頓著車馬,便踢了一腳馬腹,遲疑著向前走去。
“怎麼,你有心事?”
彭梓祺側了側身,輕聲問道。
雖然他們兩個人沒有明確地表白過什麼,可是他們卻已明瞭了彼此的心意,彭梓祺用行動對他坦承了自己的情意,夏潯也用行動表示了自己對她的接納,兩個人沒有轟轟烈烈、感天動地的言行,那感情如潺涓流水,自成小溪。
既已把他當做了自己的情郎,愛情讓彭大姑娘徹底變了模樣,她開始變得溫柔、細心起來,夏潯情緒上的些許波動西門慶沒有感覺到,她卻感覺出來了。
夏潯遲疑地道:“那個生病的老人……我覺得有點問題。”
彭梓祺道:“有問題?我看他的病情不像是裝出來的呀,能有什麼問題?”
夏潯搖搖頭道:“病沒有問題,人有問題。”
西門慶勒住馬韁道:“嗯?你發現了什麼?”
夏潯提了提馬,湊到他的身邊,低聲道:“我去扶他時,聞到一股強烈的尿臊味兒,很難聞。他們身上有腥羶味兒的話倒是好解釋,穿著這麼厚的衣裳,還有那麼衝的尿臊味兒,我覺著有點不對勁兒。”
西門慶眼珠轉了轉,問道:“怎麼說?”
夏潯道:“我好看閒書,以前看過一本書,裡面提過這麼一件事兒。說是去了勢的公公們因為傷了尿道,整日的淋淋瀝瀝無法控制,所以身上總有一種騷腐的味道,只得噴灑香料掩蓋臭氣,閹人又被稱做腐人,這也是個原因。”
西門慶道:“你看的什麼書?”
夏潯心道:“我看的是《回到明朝當王爺》,說給你聽,你知道嗎?”
西門慶倒未真想要他回答,自顧介面道:“沒想到你這人博覽群書,居然連醫書也是看過的,不錯,閹人的確有這個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