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朱棣一聽,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近日他煩心事太多了,如今一聽兒子這麼出息,不免有些歡喜。
紀綱趁機道:“皇上國事操勞,心力耗損過甚,臣看今日案頭奏疏不多,皇上何不出宮散散心呢,就去龍江驛觀武好了,臣知道,皇上素來喜歡行伍之氣,只是九五至尊,機會難得!”
朱棣聽得興致起來,呵呵笑道:“也好,你去安排一下,莫搞太大的陣仗,朕微服往龍江驛一行,去看看漢王演武!”
紀綱大喜,連忙恭聲應了,心中暗道:“漢王,機會我給你爭來了,你可要好好表現啊!”
紀綱這邊匆匆安排聖駕啟行,那邊就不動聲色地把訊息透露了出去,漢王的心腹得了訊息,飛也似地趕去龍江驛報訊,朱高煦聞訊大喜,他卻不知道紀綱這是有意幫忙,還以為紀綱故意進言,讓父皇來尋自己岔子,當下打起精神,把他那三千精銳集中起來,飛快地做起了部署。
等到朱棣微服趕到,報進營去,朱高煦匆忙迎出,一臉的意外,好像全不知情一般。要說這漢王治軍確實有一手,今日又提前做了準備,這演武豈能出什麼岔子,朱棣觀其三軍,動如火掠,不動如山,兵精將勇,悍不可當。他本就是軍伍的大行家,哪能看不出這樣的表現是銀樣蠟槍頭還是真功夫,喜得朱棣連連點頭,不免又想:“觀此軍伍,銳不可當,若要我兒南征,似也並無不可!”
這時候,兵部尚書金忠、五軍都督府徐景昌才得到信兒,知道皇上去了龍江驛,二人打馬如飛地趕來,這時朱棣剛剛看完演武,下了點將臺。
見了主管天下兵馬的兩位重臣,朱棣笑容可掬地道:“過去勳業之臣,皆奮起行伍,身功戰陣,積累勤勞,致有爵位。及其子孫,沉於安逸,忘祖父之艱難,玩貪歲月,不習騎射。一遇閱試,手足無措,至臨陣對敵,畏怯疲懦,墮馬棄槍,魂飛膽喪。此皆系驕肆不教之過。
高煦雖已封王,不失武烈遺風,堪稱功勳子弟之表率,我兒尚且如此,況乎他人?功臣官宦子弟,大多自幼便入親衛、勳衛、翊衛,承有軍職,你們對他們當加強訓練,今後功臣子弟演武,初試不中者,罰入衛所三年;複試不中者,謫戍邊防,另選有才能技藝子弟承襲入衛!”
一旁朱高煦面有得色,金忠和徐景昌唯唯應了,心中卻是暗暗叫苦:“糟了,恐怕皇上又有用漢王之意,這事得趕緊稟報太子、知會輔國公知道!”
第855章 曲直可輪轅
朱棣欣然回宮,解縉正在那兒等著他呢。
解縉這幾天除了蒐集一些關乎國計民生方面的奏章,重點呈送皇帝,就是四處蒐集朱高煦的不法事,今兒個他就是來打朱高煦的小報告的。
解縉知道朱棣今日微服出宮是去看朱高煦演武的,他還問清楚了是紀綱提起來之後,才引起了皇上的興趣,解縉自然而然地以為這是紀綱在扯朱高煦的後腿。本來嘛,解縉等文臣雖與紀綱不合,但是大家畢竟都是太子一黨,當初紀綱曾在漢王背上狠狠捅了一刀,漢王如果上位,絕對沒他的好果子吃。
在官場上,你叛變一次,就已失了一個“信”字,如果反覆無常,在任何一個陣營裡,都不會有你存身之地,紀綱怎麼可能幫助朱高煦。他卻不曾想到紀綱這是“養匪自重”,先行解決自己眼前的困境。有了這個誤判,解縉便想正好趁熱打鐵,再給漢王上點眼藥兒。
朱棣一問他的來意,解縉便道:“皇上,漢王得封藩王,卻久不就藩,一直滯留京城,實與祖制不合。這也就罷了,自掃北歸來,漢王自恃戰功,整日介領著一幫侍衛招搖過市,其日常用度的禮儀規格竟然與皇太子一般無二,甚至尤有過之。”
朱棣剛去了龍江驛,正為朱高煦的勇武而高興,聽到這話臉色登時沉了下來,解縉見他臉色有些不愉,知道皇帝不太高興。不過……當著老子,說他兒子的壞話,他當然不高興,解縉也沒多想,繼續說道:“臣還聽說,漢王在軍中,以天策上將自稱,軍中將士也以此恭維。
皇上,漢王就是漢王,這是朝廷封賜的爵位,漢王殿下從來不曾受封過什麼天策上將,以此自詡,豈不亂了朝廷規矩?上下尊卑,這是維護朝廷法律的根本,漢王比之太子的禮儀規格有過之而無不及,那誰才是君、誰才是臣呢?君卑而臣驕,禍亂之源。”
解縉嘮嘮叨叨地還要說,朱棣已老大不悅,沉聲問道:“這是太子的意思嗎?”
解縉忙道:“這是臣的意思,臣並不曾聽太子有言,亦不曾與太子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