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她叫範馨蓮!”
紀綱用挑釁的目光瞪著陳瑛,提筆在花名冊上重重寫下“範馨蓮”三個大字,又把筆往陳瑛腳下狠狠一摜,哈哈大笑道:“你瞧,這不是有了麼?陳部院,恭喜、恭喜啊!來日,若你成了皇親國戚,可莫忘了紀某今日的功勞,哈、哈哈、哈哈哈……”
陳瑛氣得渾身哆嗦,戟指點著紀綱,厲聲道:“紀綱,你好!你好!”
紀綱蔑然一笑,狠戾地道:“本官一向很好,以後還會更好!不過跟我紀綱過不去的人,想好……卻很難!你說是不是,陳大人!”
小櫻站在人堆後面,眼看著紀綱乖戾張暴戾的一副面孔,心中頓時升起厭惡之意,她咬了呀牙,一返身便走了出去。
小櫻匆匆趕到城門口,卻暗叫一聲苦也。原來天色將暮,出入城門的人稀稀落落極少了,如此一來守城官兵盤檢出入行人也就仔細了些,小櫻那粗陋的偽裝禁不起人細看的,萬一被人看破是女兒身……小櫻略一猶豫,撥馬便走,眼下只好先尋家客棧住下,明日趁著出入人多,檢查鬆懈時再走了。
慈姥山下楊家別院,次日一早,就來了不速之客。來的是辛雷和費賀煒,這兩人一向是焦不離孟的。昨日徐姜剛來,如果走的慢些,現在應該還沒到京城呢,夏潯不禁大為詫異,不知京裡出了什麼緊急大事,不想辛雷喜氣洋洋的,送來的卻是一個好訊息。
這訊息是東廠貼刑官陳東送到輔國公府,留守輔國公府的人傳遞到潛龍總部,潛龍總部覺得有必要讓國公馬上知道,這才派他們送來的。其實他們要說的就一件事:陳瑛跟紀綱鬥上了。
陳瑛和紀綱鬥起來,起因就是陳瑛那個姓範的外甥女兒。
錦衣衛橫行於京城,東廠初立,現在無論是勢力、威望、權柄都還遠不及錦衣衛,但是這並不代表東廠毫無作為,東廠一直在盯著錦衣衛的一舉一動,盡最大可能的瞭解他們的一切行動。這倒不全然是因為夏潯與紀綱交惡的緣故,也符合東廠自身的利益。
兩個秘諜組織,近乎相同的權力、近乎相同的職能,註定了它們競爭的關係。一山不容二虎,他們不分出個高低上下,這明爭暗鬥就不可能停止。由於這次選秀是由錦衣衛、應天府和內監衙門聯手操辦,而東廠廠公木恩是司禮監的三把手,所以東廠很容易就在其中安插了大量耳目。
一個小小的里長都能利用特權,幫助親戚朋友逃避選秀,何況是官宦人家呢。官宦們利用特權,幫助自己至親逃避選秀的事情是很多的,陳瑛大舅子家不過是其中之一,原也算不得甚麼。可是恰恰是因為他倚仗的關係是陳瑛,而陳瑛與紀綱不合,主持選秀的又是紀綱,所以這看似無用的情報落到東廠貼刑官陳東手裡時,就發揮了大作用。
陳東立即想到這其中大有文章可做,所以馬上稟明廠公木恩,木恩從善如流,立即透過宮裡的渠道通知那小太監給陳瑛挖坑,成功地挑起了陳瑛和紀綱之間更劇烈的衝突。不過東廠現在遠不及錦衣衛強大,木恩也缺少狠辣陰險的手段,挑起雙方衝突之後,如何善加利用,他就不在行了,所以他們把這個情報給夏潯送了來。
夏潯因為解縉被貶黜的事,正在抓緊時間蒐集陳瑛的把柄,一聽這事,頓覺大有可為,不過如何加以利用,一時他也想不到。他輕輕叩著書案,細細思過起來。辛雷見他在想事情,便端起茶杯小心地喝水,喝了兩口水,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不由“啊”了一聲,道:“哦,對了……”
辛雷一聲驚呼,馬上醒覺打擾了國公思考,忙又噤聲,但是夏潯已經聽見了,他輕輕抬起頭,雙眉一揚,疑惑地“嗯?”了一聲。辛雷遲疑道:“呃……是這樣。卑職從府上來時,門子說起一件事……”
“嗯?”
“他說,昨天有個黑衣少年到府上求見國公,問他身份來歷卻不肯說,只說他叫小英,還說只須通稟名姓國公便會知其身份。看他滿臉焦急,似有要事,結果聽聞國公不在府上,他很是沮喪地離開了。”
夏潯蹙眉道:“不通姓而報名,那該是我極熟稔的人了,奇怪,我怎麼不記得誰家的子侄名字是帶英字的?小英……小櫻?啊!”
夏潯霍地站了起來,急問道:“小英?你說是個少年?”
辛雷茫然道:“門子是這麼說的啊,說是個很俊俏的少年,還留著漂亮的八字鬍……”
說到這裡,辛雷的聲音戛然而止,畢竟是做了多年的潛龍秘諜,他立即省出哪裡不對了。
夏潯冷哼道:“既是少年人,有幾個會蓄鬚的?這人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