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縉實在沒法,只好絞盡腦汁,苦思冥想,把那平時跟他一塊兒發過牢騷的、說過怪話的,都當了同黨供出來:戶部主事君行健、工部屯田部主事邢凌山、兵部武選司郎中趙鋒、通政司左通政慕容浩、大理寺少卿葉嵐等等……
紀綱得訊如獲至寶,立即稟奏皇上,得了旨意,將一干人等全部鎖拿,可這些官兒最大的也只是通政司左通政慕容浩以及大理寺少卿葉嵐,紀綱怎肯甘心,便叫紀悠南繼續用刑,力求弄出幾個大人物來。
紀悠南心領神會,回到詔獄便對解縉繼續用刑,解縉拖著不招夏潯、胡廣等這些位高權重的朋友,是寄望他們能為自己脫困出一把力,及至從紀悠南口中聽到夏潯閉門稱病、胡廣意圖退婚,解縉最後一點堅持也放棄了,咬著牙在供詞上摁了手印,承認他們也是自己一黨。
紀綱終於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大喜若狂,趕緊揣起解縉的供詞,便往皇宮去了。
衙門裡,八大金剛集合眾緹綺摩拳擦掌,只等聖旨一下,便去輔國公府和胡廣家裡抄家抓人。
第935章 過家家
謹身殿上,朱棣拿著一副手繪地圖認真地看著,那是一副海洋地圖,從所繪路線上看,就是鄭和這次下西洋所經地區的路線圖。
朱棣看了許久,點了點路線將近盡頭位置的一處標註,疑聲道:“這裡,距我大明已極遠了吧,可能麼?”
鄭和側身立在御案旁,低聲道:“奴婢一路西行,詔宣各國國王,宣揚大明國威,原也未曾想到會得到這方面的訊息。不料就在這個地方,這個地方叫做錫蘭山國,奴婢在這裡停泊寶船,會晤該國國王之後,曾在當地休整過半個多月。
船上水手久不上岸,難免心生煩躁,因此每到一地休整,奴婢都不禁出行,叫他們也能散散心。當時有幾個水師士兵叫嚮導帶著他們,上岸去尋酒館喝酒。因為那裡很少見到我中土人氏,當地土著十分驚奇。
他們都來圍觀攀談,問我大明情形,給店裡帶來了生意,那酒館掌櫃興起,便也與我官兵聊天,說是七八年以前,也曾有過一群中土人氏到過他們這裡。水手們回船以後,只當閒話談起,恰好被奴婢聽見了。
奴婢向那幾人問了問情況,得知七八年前,曾有二十多個中土人氏搭乘貨船,抵達該國。那店家掌櫃還談起過這些人的裝束、言談、形貌。說這些人以一個文弱俊逸的年輕人為首領,時時伴在他身邊的是兩個中年人,面白而無須,聲音溫潤而柔細……”
朱棣的臉色凝重起來,鄭和的聲音也放輕了、放慢了,低沉地道:“奴婢頓起疑心,便換了水手服飾,叫那嚮導領著,上岸去尋那酒館,找到店主,向他仔細詢問這個年輕人的相貌,說起來……與那個人確有六七分相像。”
朱棣沉吟道:“七八分相像……”
鄭和道:“一路顛沛流離,風吹日曬,形貌必然有些變化,再加上衣著髮型有所不同……”
朱棣喃喃地道:“會是他麼?真的會是他麼?這些年來,胡濙風餐露宿,每日奔波於大明各地,卻始終找不到他的下落,朕還以為……難道……竟是因為他逃到了海外的緣故……”
鄭和道:“奴婢聽那店主說,那夥人在他店中住過些時日,就給了那店主幾枚金幣,叫他把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奴婢,那店主說,他也很少看到從大明去的人,尤其是那些人行蹤詭秘,身份成謎。
除了一個嚮導負責接洽店主,這一行人其他人都不大與外人接觸。因為他們出手闊綽,曾引起當地幾個潑皮無賴的注意,想要敲詐勒索他們,結果他們之中只有一個人出手,那人身材也不高大威猛,卻把所有人都打翻在地,就此再也沒人敢惹他們。
皇上,我中原技擊之術,與西洋諸國不同,奴婢叫那店主比劃了幾下拳腳的樣子,與我中原武功十分相像。這店主也覺得客人身份詭秘,曾有一次親自送熱水進房後,並未馬上就走,而是趴在門縫上窺探裡邊動靜,他瞧見……”
朱棣目光一凝,沉聲道:“瞧見什麼?”
鄭和低聲道:“店主瞧見,那個年輕人端坐在椅子上,兩個面白無鬚的彷彿管事模樣的中年人,就跪在他面前,挽著袖子給他洗腳。店主覺得十分驚奇,不曉得他們到底是什麼來路,生怕被他們發覺給自己惹來禍事,就此不敢再有窺視。”
朱棣神色一動,急忙問道:“後來情形如何?店主可知這些人去了哪裡?”
鄭和道:“奴婢自然問過的,那店主說,那些人在店裡住了些時日,就託他幫助尋找繼續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