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子道:“貧道不是羽純子,她才是羽純子,官爺可有什麼事情嗎?”
清玄子往董羽純身上一指,紀悠南一看,一顆心登時放回了肚裡,上下打量董羽純一番,紀悠南很滿意,這個道姑一張俏臉清雅脫俗,明麗照人,配上那一雙柔波似水的眸子,縱然一襲寒酸的道衣,也絲毫不掩其秀媚,這要是打扮起來……
紀悠南點點頭,對董羽純道:“羽純子仙長,我家紀大人久聞芳名,有意納你為妾,今兒叫我來知會一聲,明日申時,一乘小轎,親自來接你過門兒,嘿嘿,我家大人美妾十餘人,你是頭一個有此殊榮的,仙長請好生準備著吧!”
紀悠南一聲長笑,撥馬要走,一旁激怒了薛祿,大喝一聲道:“站住!”
紀悠南聞聲止步,勒馬回頭,輕蔑地瞟一眼薛祿,問道:“你待怎樣?”
薛祿怒道:“你是哪個,說得什麼屁話,哪有強納民女為妾的道理!”
紀悠南嘿嘿一笑,說道:“我麼?錦衣衛南鎮撫司鎮撫,紀悠南!至於強搶民女什麼的,這罪名我可不敢當!這是我們紀大人的吩咐,你若不服,只管去找我家紀大人理論!”
說罷,紀悠南用馬鞭一指清玄子,喝道:“若是明日接不到人,本官就拿你觀中上下一干人等到錦衣衛裡說話,你可得把我家大人的如夫人看好了!”
紀悠南說罷,提馬揚長而去!
“禍事了,禍事了,這可怎麼辦?”
房間裡,清玄子老道姑急得團團亂轉,董羽純也沒想到到了南京,居然又遇到這等恃強凌弱的事來,而且那紀綱還是湖州知府常英林的堂兄,就算這紀綱與那狗貪官毫無牽連,他這般嘴臉,董羽純也是極度反感的,何況他與常英林還是一丘之貉。
董羽純咬著嘴唇猶豫片刻,說道:“老道長,我……我還是逃走了吧。”
“這……這……你若走了,我們……”
清玄子有些難以啟齒,她的心很善良,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冒險收留董羽純了。可是,事關觀中一干人等安危,若是讓董羽純就這麼走掉,她們怎麼辦?錦衣衛要想收拾一群無依無靠的方外人,還不易如反掌。
董羽純明白老道長的意思,也不忍讓自己恩人受自己連累,思索半晌,她暗自苦笑一聲,心道:“我這身子早就髒了,還堅持什麼呢,如果實在不行,便給了他,也好過連累恩人。”
想到這裡,她忽又想到了那個一直想要追求她而不得其法的憨將軍薛祿,同紀綱這種人比起來,這薛祿可不知要可愛多少倍了,只是……那可是紀綱啊,人人聞風喪膽的錦衣衛大頭目,他已開了口,薛祿敢跟他爭麼?
猶豫片刻,董羽純抬頭道:“老道長,請你……叫薛將軍進來,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跟他說!”
“哦?哦哦!”清玄子明白了,慌忙答應一聲,急急忙忙走出門去,不一會兒把薛祿引了進來,說道:“你們聊。”便悄悄退了出去。
“羽純子仙姑……”
薛祿剛說了一句,便被董羽純打斷了:“薛將軍,你喜歡我麼?”
薛祿一呆,忙不迭點頭:“喜歡,喜歡,我……我非常喜歡你……”
董羽純見他憨頭憨腦的樣兒,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這一笑,百媚叢生,薛祿還是頭一回看見她笑,忍不住看得呆了,那一剎那兒,他的魂兒彷彿也離了體,飄飄悠悠的,半晌才回到自己身上。
董羽純瞧見他痴迷的樣兒,微微有些感動,想起自己身份,心頭又有些刺痛,她斂了笑容,幽幽一嘆道:“薛將軍,你知道我的身份嗎?”
“啊,我知道,姑娘你在家鄉被人逼婚……”
董羽純搖搖頭,悽然一笑:“將軍錯了,羽純不是良家女,而是湖州青樓一個煙花女子!”
“什麼?”薛祿吃了一驚。
董羽純凝視著薛祿,自嘲地道:“對!我是個妓女,這身子,早已被許多男人……呵呵,‘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臨池柳,這人折了那人攀,恩愛一時間……’,薛將軍,現在,你還喜歡我麼?”
薛祿瞪大一雙牛眼看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
董羽純輕輕轉過了身,幽幽地道:“將軍,你請回吧……”
薛祿腦子裡亂哄哄的,聽了董羽純這句話,他傻兮兮地點點頭,夢遊一般地轉過了身,拉開門,木偶似的走出去。
房門“嚓”地一聲輕輕關上了,董羽純微微仰起頭,喃喃自語:“人生最苦是女子,女子最苦是妓身。為婢為妾俱有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