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南忙站起來,陪笑道:“大哥,您這話不是臊兄弟我麼?小弟也就是給大哥您出出主意,這主意好是不好,對是不對,還得大哥您把關、您做主啊。成了成了,凡事大哥您做主,兄弟我唯您馬首是瞻!”
高翔和鍾滄海也七嘴八舌的出言相勸,朱圖的臉色這才稍緩,加重了語氣道:“依照原定計劃,把徐澤亨給弄出來,嚴刑拷問,老子就不信了,憑我錦衣衛的手段,撬不開他的嘴巴!陳鬱南!”
眼見四位大佬吵架,生怕掃到風尾,早就躲到門口兒去的陳鬱南連忙踏前一步,躬身道:“卑職在!”
朱圖往他一指:“這一次,你親自帶人去,如果再失手,你也不用回來了!”
陳鬱南把牙一咬,恭聲道:“卑職遵命!”
錦衣衛密探依據多日來跟蹤監視收集到的種種線索,斷定那徐澤亨也不是一個普通人物,原因主要是:林羽七赴青州弔孝,帶得人裡邊只有一個是帶了娘子去的,那時節帶個婦人出門並非易事,若非其中比較重要的人物,就算他想帶上婆娘,大頭目豈肯答應?
再一個,錦衣衛已經查到,徐澤亨的父親是太白居的大掌櫃,而太白居是林家的一份產業,徐澤亨本人也在酒樓做事,負責採買這一塊,一個存在數十年之久的大酒樓,內部的一應人事、建制都是很早就平衡、穩定下來的,能擔任採買這一肥差的,必是東主心腹。
有鑑於此,又因為那老妖婆和小妖女全家似乎突然都搬進了林家去,而林家家大業大,除非亮明瞭身份硬闖,否則不易拿人,他們便把目標放在了徐澤亨身上。陳鬱南得了命令,立即帶了人離去,與此同時,朱圖帶領其他人全部撤離蒲臺縣。
一旦擄走這麼一個大活人,蒲臺縣裡必定到處搜捕,他們是外鄉人,而且這麼多人聚集在這兒,太引人注目了,只要人一拿到,只能退出蒲臺縣,另尋地方進行安置、拷問,等拿到口供,再加蒲臺抄家拿人也不遲,以林家在當地這麼大的家業,根本不用擔心他們跑掉。
徐澤和採買齊了各種肉類、菜類和酒,送到太白居酒樓,就沒什麼要緊事了,他跟父親說了會兒話,老徐有些想胖孫子了,可他是大掌櫃的,輕易離開不得,徐澤亨答應回去把兒子抱來,叫他老子稀罕稀罕,轉身就離了酒樓。
早就暗中盯著他的錦衣衛密探立即尾隨而去……
蒲臺縣北黃河岸邊,千戶所。
千戶杜龍剛剛跟幾個善搏的手下較量完了武技,光著膀子回到屋裡,盤膝坐在炕上,拿出酒葫蘆,再擺一盤豬頭肉,一口酒、一口肉,香滋辣味的,很是享受。他的手時不時的還是會伸到小炕桌底下,使勁捏著他的臭腳丫子,雖然說他吃菜的時候是用筷子的,可這滋味兒……也就只有他自己能享受得了,難怪那些副將、百戶們壓根沒人陪他一塊吃酒。
這情景,一如當年夏潯以齊王府的穿宮腰牌求他出兵時的情景一模一樣。
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那個青州秀才已經做了當朝國公,而杜龍,依舊是黃河岸邊一千戶。
沒辦法啊,老杜站錯了隊,靖難時候,他是朝廷一邊的人,打燕軍打得還挺猛,燕王做了皇帝,沒有反攻倒算,找他的後賬就不錯了,還指望升官麼?難,太難啦!
歲月催人老,老杜現如今兩鬢也漸生了華髮,可是似乎這也是他唯一的變化,其它的什麼都沒變,包括他這屋裡的一切,僅僅比以前更髒、更亂了一點兒。
“千戶大人,錦衣衛的一位大人要見您……”
那小兵還沒說完,就被人撥拉到一邊兒去了,陳東穿著一身便服,悠然邁進房來。
陳東神態悠然,踱步而入,可是剛一進屋,就差點兒燻個大跟頭。杜龍一個武夫,既不好潔,且又好酒,他常年獨居的這處營房裡該是個什麼味道兒就可想而知了。
杜龍聽說錦衣衛來人,吃了一驚就要下地,結果他還沒動彈,那人已經闖進來了。杜龍怔怔地看著陳東,陳東很費勁兒地呼吸了一口,掏出腰牌給他看了看。
杜龍捏腳丫子的動作早被陳東看在眼裡,陳東可不想讓他碰自己的腰牌,所以只是拿在手裡,叫他看個清楚。
杜龍看清“錦衣衛南鎮撫左千戶”一行字,便機靈一下,起身就要下地,嘴裡忙不迭道:“哎喲!千戶大人,大人貴姓啊,不知道找下官有什麼事麼?”
雖然說他也是千戶,品級跟陳東是一樣的,可是一個來自京城最有權力的衙門,一個是蒲臺縣北黃河岸邊的千戶官,這權力天壤之別,杜龍可不敢跟人家平級論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