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得準備出使東瀛了,臨別之際,當然要來見見茗兒,夏潯去定國公府拜訪了一次,對喬遷之際,定國公府的饋贈表示感謝,卻聽說小郡主正在莫愁湖上徐家別墅暫住賞玩。於是,夏潯告辭之後就偷偷溜來了這裡。
整個莫愁湖都是徐家的產業,四下靜寂無人,湖上也無泛舟,只有夏潯一葉小舟,悄然劃到了湖心島旁。
船停,上岸,夕陽已落山。
鳥鳴蟲語中,夏潯沿石階走向島上,穿過修竹翠樹,眼前就是成片的鮮花了,好像桃花島。
垂絲海棠,西府海棠,遍植海棠花,可惜天色已經昏暗,不能盡賞那曉天明霞一般的絢麗春光,不過夏潯現在也無心欣賞這些,最美的風景,是心中的她,他的步伐越來越快……
引路的徐家家僕快步走到前院,海棠花叢中突然出現一個雅緻異常的院落,竹籬扎的小院兒,防不得什麼,只為一個意境,曲曲折折的竹籬沿著島上起伏的地形綿延開去,那一間間錯落的小屋便也延伸向花海,不知到底是幾間。
夏潯站在廊下等著,那家僕匆匆趕去稟報了。
不大的功夫,夏潯便聽到了“嗒嗒嗒”的清脆的聲音,抬眼望去,沿著遊廊飛快地跑來一個嬌俏的少女,兩手輕提裙裾,裙裾輕揚,小腰曼妙,直到近前,才停住腳步,輕輕喘息著,笑靨如花地道:“旭哥哥,你來了!”
發出那嗒嗒聲的,是她腳下的一雙木屐,棠木的雙屐,做工十分精巧,一雙冰雪玉足,纖秀嬌美,其白如霜,廊下掛著彩燈,燈光映在玉足上,隱泛潤澤的紅光,晶瑩剔透,恨不得叫人捧起來,輕輕地咬上一口。
茗兒被夏潯灼熱的目光看得害羞地蜷起了腳趾,輕嗔道:“那眼珠子,賊亮,看什麼呢!”
夏潯笑吟吟地抬頭:“玉足生光,幾人有這般眼福?當然能看就看啦。”
茗兒輕咬薄唇,暈著兩腮,壯起膽子道:“你要看,以後自然由得你看。”
夏潯怦然心動,注目望去,燈光下,茗兒秀眉俏眼,肌膚玉樣溫潤、珠般膩滑,被那彩燈一映,寶光流轉,一抹朦朧神秘的光華,直與淡星斜月爭輝,這樣的女子,便是布裙荊釵,也是天香國色,何況她正含情脈脈,豔若春花。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不知不覺,夏潯便吟出了蘇東坡的一句詩來,茗兒被心上人一讚,羞中帶喜,瞟他一眼,垂下頭,玉指輕捻著衣帶,期期地道:“我……知道你此番回來,恐怕很快就得再走,本不想打擾你,想不到……你還是來了。”
夏潯故作失望地道:“哦?原來茗兒搬到這島上來,是怕打擾了我。唉,是我錯會美人之意了,還以為……茗兒搬到這裡,是方便與我一晤,不受干擾呢。”
“才沒有!”
茗兒被他說破心事,不禁大羞,抬眼望去,夏潯臉上滿是促狹的笑容,立即羞不可抑地揮起了小拳頭。
“大壞蛋,就知道欺負我!”
俏語輕嗔,粉拳落在了夏潯的掌中,輕輕一帶,那嬌軀便撲到了夏潯懷裡,夏潯輕輕攬著她的纖腰,下巴在她頭頂摩挲著柔滑如絲的長髮,什麼也不必再說,此時無聲勝有聲。
茗兒貼在他懷裡,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心中無比安寧,因為有期盼,所以等待也是甜蜜的,茗兒的芳心裡,已滿是甜蜜。
一支龐大的艦隊出海了。
祖阿和肥富的使節船和夏潯的使節船被圍在中央,後面還有十餘艘滿載貨物的商船,這一次沒有民間貿易商船隨從,這還只是官方的運輸大艦,不管是夏潯的使節船還是那幾艘貨船,都比祖阿和肥富的使節船大了數倍,遊弋於海上,彷彿一頭巨鯨旁邊伴遊著一條剛出生不久的魚崽兒,站在小船上,很有一種壓迫感。
再往外圍,則是赤忠的福州水師和李逸風的巢湖水師,他們將以整支艦隊護送夏潯東去,半途將有一大半的戰艦分道趕往琉球,雙嶼水師已在那裡建立了水寨基地,他們將停泊在那裡,隨時待命。而小部分戰艦則作為欽差的護衛艦,隨同一起趕往日本。
鄭和也來了,這一次,他是作為欽差副使,隨夏潯一同赴日的。他還帶來了一支經過剿倭實戰訓練出來的火槍隊,這是從神機營裡選拔出來的一支精銳,雖然只有三百人,卻是精銳中的精銳,每人都配備了一杆長火銃,一柄手銃。
旭日東昇,大海蒼茫,號角聲中,一艘艘戰艦駛出港口,撲向波濤萬頃的海洋。
海鷗在湛藍的天空中飛翔,這是晴朗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