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哭泣著道:“就在房中,老爺說對兄弟管教不嚴,犯了國法,是以絕食請罪,如今都十天了。”
夏潯抬頭一看,門口還站著兩個錦衣衛的人,夏潯擺擺手,對李夫人道:“夫人及諸位女眷且請回避一下,我去見見曹國公。”
“好好好,多謝國公,多謝國公。”
李夫人到底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雖因丈夫絕食顯得手足無措,這時人已經請到,倒還沉得住氣,忙連聲謝著,率領一眾女眷退出了院子。
夏潯獨自舉步向前,到了門口看看兩個錦衣侍衛,兩人居然認得他,連忙躬身施禮:“小人見過國公爺。”
夏潯眉頭微微一皺,問道:“皇上可有旨意,不允曹國公進食麼?”
那兩個侍衛嘴角牽動了一下,忍笑道:“回國公爺,絕食請罪,是曹國公自作主張,皇上沒下這樣的旨意。”
夏潯瞭然,點點頭道:“我可以進去看看他麼?”
兩個侍衛道:“奉紀大人命令,在案情未明之前,我們只是控制曹國公府,不許曹國公擅離府第而已,並不禁他行止,國公爺請!”
兩個侍衛左右一閃,夏潯便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正堂空著,夏潯左右看看,舉步進了右側房間,進房又有桌椅畫屏,再繞過屏風,便是一張黃花梨的雕花垂幔大架子床,李景隆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道袍,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好像已經氣絕身亡了似的,夏潯唬了一跳,疾步走過去把帷帳一挑,探頭仔細看了看。
李景隆雙眼閉著,胸膛時而起伏一下,似乎還沒斷氣,夏潯放下心來,在床邊坐下,輕聲喚道:“曹國公,曹國公?”
李景隆聽見呼喊,慢慢睜開眼睛,待看清眼前的人,不由驚喜若狂,連忙掙扎著坐起來,一把抓住夏潯的手臂,淚如泉湧:“輔國公,輔國公救命啊!雖然說,昔日景隆多有不是,可自建文末年,景隆情願扶保當今陛下,在金陵城裡也曾為輔國公您,提供了不少軍情秘報呀,還請輔國公念在這點香火之情,千萬救我一命!”
夏潯在燕王兵困濟南城的時候,也曾見過許多飢餓至死的人,餓了十天水米不進,說話還能這麼連貫的前所未見,還別說,這李景隆的生命力真夠旺盛的,大概是他平時好東西吃多了,底子比較紮實吧,不過看得出來,他的臉色灰敗,握住夏潯的手也是又軟又涼,確實虛弱無力了。
據說迄今為止,絕食最長時間的人是奧地利人米哈維克。他在一九七九年四月的時候因為一起交通事故,被奧地利警察關進了政府大廈的監禁所,然而警方轉眼之間就忘記了這事,以至他在牢中滴水未進,整整餓了十八天,被人發現時已奄奄一息。如果今天夏潯不來,不知道李景隆能不能打破米哈維克的世界紀錄。
夏潯連忙道:“曹國公,莫急,莫急,皇上又不曾令你絕食,你……你這是做甚麼?”
李景隆也顧不得丟臉了,慘然說道:“輔國公啊,當著真人不說假話,你也知道,我那兄弟算個甚麼東西,誰會尋他晦氣?紀綱抓他,那就是衝著我來的。落翅的鳳凰不如雞,我這個國公,現在在皇上眼裡,可不及他這個三品指揮使有份量啊,我能不怕麼?”
李景隆幽幽嘆了口氣,囁嚅道:“我本想著,主動絕食請罪,皇上知道了,說不定心一軟,就放過了我,誰知道……弄巧……成拙……”
夏潯看看他蓬頭垢面的模樣,多日不曾進食,眼神都黯淡了,忍不住問道:“如今天氣炎熱,你十日不食,或還可以活命,十日不進飲水,你竟也撐過來了?”
李景隆靦顏道:“這麼熱的天,不喝水,哪兒成啊,我……我把這屋裡屋外,所有的花瓶裡邊的水全喝光了……”
夏潯問道:“現在餓麼?”
李景隆搖搖頭:“沒感覺了,就是冷,沒力氣……”
夏潯聽得心頭一陣寒意。
李景隆道:“不知皇上因為何事,最近接連有勳戚武將倒黴,梅駙馬死了,胡駙馬入獄,長興侯、歷城侯……國公啊,我李景隆對當今皇上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吶,到底什麼事兒牽連到了我,我實在是死都不明白,輔國公若不肯救我,我李景隆真的要死不瞑目了,國公……”
李景隆說著,就要下地跪下。
夏潯心道:“還不是因為你和那幾位駙馬來往密切,招了嫌疑。”可這話他不能說出來,夏潯按住他的身子,蹙眉一想,說道:“你不用問什麼,要我救你,也難!可你要自救,卻不難!”
李景隆登時精神一振,顫聲問道:“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