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本家的長輩,所以便派了王府護軍的右千戶徐亦達護送夏潯返回驛館。這位徐亦達徐千戶三十出頭,生得高大威武,候得夏潯上馬後,這位右千戶便也扳鞍上馬,領著百餘名護軍,護送夏潯浩浩蕩蕩返回驛館。
徐亦達策馬靠近夏潯,殷勤地道:“國公爺,多年未見,國公爺英朗如昔呀。”
“哦?”夏潯睨了他一眼,奇道:“將軍與我可曾謀面麼?”
徐亦達連忙客氣地答道:“當年皇上還在北平潛邸的時候,末將是燕王府的一個護衛,那時候曾與國公有過幾面之緣,此後,末將也時常聽起國公的名字和種種事蹟呢。呵呵,國公貴人多忘事,想是不記得末將了,可是國公的形貌,末將卻一直銘記在心呢。”
夏潯聽了恍然大悟,沒準這徐亦達當初就是燕王府的一個門軍,自己出來進去的,與他的確是有過幾面之緣。自己救下燕王的事旁人不知道,燕王府的人可是都清楚,他能記住自己模樣,便也無甚希奇了。不過……皇上昔日的親衛,如今竟做了兗王府的護軍千戶,看來皇上對諸王也是有所警惕的呀。
夏潯暗暗尋思著,沒有說話,那徐亦達有心巴結,見夏潯笑了一下便沉默不語,忙又找起話題來:“末將聽說德州一線正在集結精銳之師,準備候著國公您去操演武藝呢,據末將所知,異國使節來我大明,朝廷為此大動幹弋,演軍習武的還前所未有,如今這般炫耀軍威,莫非是有仗要打了?”
夏潯似笑非笑地瞟他一眼,問道:“那又怎樣?”
徐亦達興奮地道:“國公爺,末將有個不情之請,若是國公能掛帥出征,可千萬莫要忘了末將呀,末將本是一個武人,如今做了這王府護衛,清閒倒是清閒,可是閒得骨頭都疼,末將還是喜歡衝鋒陷陣,戰場廝殺,國公若是掛帥出征,千萬要給末將一個機會呀,縱是做一馬前小卒,末將也心甘情願。”
夏潯笑道:“朝中自有驍將,如果真要打仗,也未必輪得到本國公啊。”
徐亦達喜道:“這麼說,是真的有仗要打了?哈哈,有仗打就好。國公何必自謙呢……”
他的聲音放低了些,說道:“昔日若非國公有勇有謀,整個燕王府都要被炸平了,哪有今日天下、哪有今日的皇上啊,國公您功勳卓著,最受皇上寵信,前番五省總督,剿倭戰績可圈可點,若真要西征,沒準兒這大元帥就是國公您的!”
夏潯啞然失笑,打個哈哈道:“不可能的,德州閱兵,並非是要打仗,你不要胡思亂想啦,就算帖木兒王國真的要打,也不會……”
“真的打到咱大明邊境上來!”這句話尚未說出口,夏潯的聲音忽地嘎然而止。
徐亦達剛剛說到北平燕王府險些被炸的事,這時又提起帖木兒,一個古怪的念頭便不可遏止地浮現在他的心頭:“如果沒有我,朱棣早在北平就炸死了,北平永遠也變不成北京,世上再無永樂大帝,現在依舊是朱允炆當國,那麼……帖木兒大帝東征,半途暴病而卒的事,是一個必然還是一個偶然呢?”
夏潯並不記得帖木兒大帝東征的準確時間,他想的是,如果因為自己的出現,讓歷史出現哪怕一點小小的偏差,比如說……促使帖木兒東征的時間提前,本該半道暴病身亡的帖木兒還會在半道上就病死嗎?
如果帖木兒東征提前一年,那麼他的大軍就能殺到大明邊界,雙方必有一番血戰,將有多少將士戰死沙場,大明帝國將蒙受多麼重大的損失。如果自己的出現促使帖木兒將東征時間押後,那又是一個怎樣的局面?不等帖木兒東征,他就病死了,帖木兒帝國內亂,戰爭危機迎刃而解。
本來夏潯擔心的只是自己的出現,改變帖木兒東征的時間,由著這個想法延伸開去,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另外一個疑問:帖木兒不是一個有勇無謀的匹夫,他從一個弱小的部落酋長,漸漸吞併金帳汗國,東征西殺,比起‘滅國四十’的成吉思汗來,戰績也毫不遜色,最終統治了西亞、中亞、和南亞無比廣袤的領土,這是一個雄才大略的英主。
為了東征,他從洪武初年起,便不斷派人赴大明納貢稱臣,實則窺探虛實,東征之前,又做了十分充足的準備,先大肆營建撒馬爾罕,穩固自己的大後方,然後以七十萬之眾,驅數百萬牛羊為軍糧,浩蕩東來,這樣一個既大膽又謹慎的統帥,如果他的身體已經病弱不堪,他真的敢以傾國之力冒此奇險?
他如此慎重的安排,分明是把大明當成了他最強勁的對手,這樣一個人,應該明白他不可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征服大明,應該明白如果他這個最高統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