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這兒田間地頭,已經全都用了鐵器。”
夏潯哈哈一笑,從她手中接過鋼叉,往地裡狠狠一插,那土果然都犁得鬆了,鐵叉貫進去,直沒至鐵箍位置。
夏潯道:“那當然,用不了幾年功夫,這遼東就得大變樣兒。”
他把手一揮,說道:“你看,這是牧人們在本地農戶的指點下開荒出來的田地,就這幾畝地的產出,就比四處遊牧一年所獲的食糧還多,不錯吧?你要是有心,我叫我的侍衛們幫忙,給你開墾出一片田地來,做個嫁妝,找個好人家嫁了如何?再不然的話,我還可以幫你在城中尋一家店鋪,遼東這地方,女兒家拋頭露面做營生的很多,也不算希罕的,你認得字、會算數兒,也能尋摸個好差使做。”
小櫻幽幽地道:“大人一定要趕小櫻走麼?”
她凝睇著夏潯,低聲道:“大人,小櫻跟著你,其實還有報恩的心思,雖然大人沒有替小櫻殺了那大仇人,可……畢竟也替小櫻出了一口氣……小櫻只要侍候著大人,就很滿足了。”
“咳……”
姑娘這話裡頭就隱隱約約帶著點兒男女情意的味道了,旁邊幾個隨在夏潯身邊的幕府小吏立即紛紛移目他顧,作視若無睹狀。
夏潯苦笑一聲,沒有再說話。
接下來又尋訪了幾家安置在此的牧民,詢問了一下他們家中目前的情形,有無地方住、衣食方面有無困難,日頭便也漸漸升起來,夏潯便在村頭大榆樹下挑了塊農人閒時坐著擺龍門陣的石頭坐下來歇息,有人提了陶罐過來,斟碗涼水擱在夏潯身邊。
小吏們忙著一些具體的事宜,都不在身邊,夏潯看看與侍衛們一起侍立身旁的小櫻,指指對面的石頭道:“坐吧!”到底是草原上的姑娘,沒有那些扭捏和謙讓,夏潯吩咐了,小櫻便依言在他對面坐了。
風從遠處刮來,一經過這樹蔭下,便帶來一陣清涼。榆樹隨著微風搖曳,陽光從斑斕的枝葉間灑下,明明暗暗地落在小櫻的身上,好像穿了一件花紋的衣裳。光影錯落,映著她鬢邊耳角淡淡的處子茸毛,實是我見猶憐。
夏潯輕嘆道:“小櫻,你執意留在我身邊,是希望……我能替你復仇麼?”
小櫻的眸子倏地亮了一下:“大人兩戰兩捷,輕而易舉便把韃靼東線草原掃蕩一空,挾此威勢,必定無往而不利,大丈夫所求,功業而已。所以,大人本來也會再度興兵的,是麼?”
夏潯笑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西北方,他當然什麼也看不到,原野之外,是一片叢山,蔥蔥郁郁,直接藍天。
沉默有頃,夏潯輕輕抬起頭,看著頭頂搖曳的樹梢,吁嘆道:“樹欲靜而風不止,也許……這戰爭不會就此結束。但是,只要韃靼人不來進攻遼東,我不會主動再出兵了。這一場戰役,是以殺止殺,不這樣,他們還會來劫掠我們的百姓,所以不能不戰,但我並不好戰!”
小櫻驀地張大了眼睛,似乎有些奇怪從夏潯嘴裡說出來的話。
夏潯瞟了她一眼,說道:“有些失望,是麼?你以為,我挾大勝之威,還會再度發動戰爭,建一份彪炳千秋的功業?要打敗他們,或有可能,要消滅他們,談何容易!漢武帝以傾國之力,破家無數,消滅人家了麼?封狼居胥,是光彩!可狼居胥如今在誰手裡?
窩闊臺佔據漢人大片江山的時候,有人建議他把漢人驅趕後,把整個中原改造成一個大牧場。這個愚蠢的主意被耶律楚材給駁了,如果他們當時真的意圖實施這個主意,他們根本統治不了中原一百多年。我也不會蠢到妄想去消滅遊牧部落,佔據整個草原。
中原不能牧草,草原也不能農耕,人的生活方式,取決於他的生存環境。有些東西,是武力無法解決的,以我們現在的條件,即便犧牲許多人,佔據了草原的統治地位,用不了多久,還是要把它還給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也許有一天,我們有條件解決這個問題,但不是現在,那個人也不會是我!”
夏潯站起來,緩緩向前走去,小櫻下意識地起身跟在了他的身邊。
夏潯站住,眺望著北方,說道:“大勝之後,我想做什麼?我想做的,是鞏固遼東,繁榮遼東,讓這裡變成大明最堅固的邊牆。我想做的,我自問透過一番努力能夠做到的,就是這些。至於分分合合、開疆裂土的那些事,誰能做誰做吧,有多大的碗,吃多少飯,我自問沒有那個能力!”
夏潯吸了口氣,又道:“一個人,做不了幾輩子人才能做完的事。人壽有盡,我只要做好我能做的事就行了,我現在正在努力開發遼東的農業、商業、工業,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