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自然地進入了“規定情境”。
“哇……我媽病了,住院了,你快來吧!破傷風!”考試那幾天,我媽剛巧因為破傷風住進了醫院,所以連素材都是現成的,讓我由著性子發揮,漸入佳境。
我實在不能忘記那最後一刻,要和“爸爸”掛電話的時候,是喜劇天分還是童心未泯,我居然鬼使神差地抽泣道:“爸,你快……快來吧,來的時候給我帶……帶兩瓶酸奶!”話音剛落,我聽見所有的老師都哈哈大笑起來,大概他們覺得這孩子太有意思了,這會兒還惦記著吃呢。
聽到他們笑,我突然有了種預感:成了!我會哭,會哭就沒問題了!
出了考場已是天色擦黑,我心情奇好,一路唱著歌走回了家。
6月30日,人藝發榜,“宋丹丹”3個字不出所料地榜上有名。晚上,我爸下班回來,買了一大堆好吃的,光酸奶就不止兩瓶。
“我一猜丹丹就考上了!”這是他進家門說的第一句話,“今天早上,我一進辦公室,開啟報紙就看見紅彤彤‘喜盈門’仨大字,佔一整版。太吉利了!我當時就一動心思——今天家裡準有喜事!”您瞧,人逢喜事看什麼都順眼,電影《喜盈門》做個廣告也成了專為您家張燈結綵了。
從那天起,我鄭重其事地開始減肥。我要和李婉芬老師的預言作鬥爭。半年以後我再回家,已經成了個標準的瘦子。院兒裡的小孩兒見了我無比驚訝:“丹丹,真是你嗎?你這臉,打老遠一看就剩個大鼻子了!”那時候我們還在劇院洗澡,我總是希望碰上李婉芬老師,希望她重新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地打量我一番。
我也慢慢地開始顯露出喜劇天分,特別是演“老太太”的天分。同學的小品裡要是缺奶奶我就去幫人家演,班裡有人來觀摩教學時,排演的小品也多是我自己編的。
在人藝,我非常幸運地與老一代演員同臺演出過,包括《茶館》、《紅白喜事》。他們在做人的方面給了我莫大的影響。於是之老師寫過一本書,他在書裡說鄭板橋的竹子之所以“好”,並不因為它“像”,畫竹子很容易,寥寥幾筆,但鄭板橋的竹子透著作者的胸懷和品位,畫如其人。
看於是之老師表演,我漸漸悟到,戲演得好,倚仗的是“術”和“道”。“術”是技術,唱歌、跳舞、節奏感、幽默感:“道”則是認知,你對世界的認知,對人和事物的認知。於是之老師在《茶館》裡扮演王利發,教人一看便知,這是一個富有學識的知識分子在詮釋一個小市民,這個人物有文學性,有表演者賦予的很多定義。如果找一個真正的茶館老闆來演他自己,結果一定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在我們結婚8週年的慶典上,在我自己虛設的“奧斯卡”儀式中,我第一個要感謝的就是張旗。她的一個偶然的舉動改變了我的人生,使20歲的險些去賣了醬油的我峰迴路轉走進藝術的殿堂,傳承了老一輩藝術家的好惡和趣味,慢慢成為了今天的我。
張旗幫我墊的那兩塊錢我至今欠著。利滾利情生情,我是怎麼也還不上了。
一個文學青年的夢
從人藝畢業以後,有一天,同劇院的梁月軍找到我,告訴我她的一個朋友正在挑演員,演一個和工讀學校有關的電視劇。她讓我去劇組試鏡。
到了劇組所在的招待所,有人領我見了導演。我在導演面前對著鏡頭說了幾句臺詞,導演頭一點:“行,就是你吧,你演宋曉麗。”那時我還不知道這部電視劇叫做《尋找回來的世界》,也不知道我所“試”的角色是一個女混混兒。
我高興極了。在那個年代,得到一個電視劇的角色,無異於“飛黃騰達”的開端。因為人們能看到的電視劇太少了,但凡有一個人演,就準有一百個人看。
我回到劇院大聲宣佈:“我準備去拍電視劇了,馬上就籤合同!下面的戲不要安排我的角色了。”接下來同事們一見到我就問:“哎,你怎麼還沒去啊?什麼時候拍?”我驕傲地告訴他們:“下禮拜!”過了好幾個“下禮拜”以後,劇組那邊杳無音信,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兒。我照著他們留給我的電話號碼打過去,天啊,整個攝製組已經搬離了那家招待所!
我馬上去找梁月軍,她七彎八繞幫我找到攝製組的新地址。我風風火火就去了,進了房間一屁股坐定,面前是劇組裡的三五個人。
我膽子很大。我開始悲憤地控訴:“你們這算怎麼回事?你們改變主意了不要緊,但必須告訴我。這是對我的起碼的尊重。我已經告訴劇院領導我要拍電視劇,所有人見到我都問我什麼時候開始,我老告訴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