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塊被水沖刷成扁平的白色岩石。這是一塊含有大量石英的閃綠巖。
“他們撿走鏡片了嗎?”
“沒有,破碎的鏡片還有什麼用?”
“戴手套的男人是在找鏡架吧?”
“只要找到鏡架,配個鏡片就行了。
“那個同來的男人說鏡片都碎了,鏡架也沒什麼用。他這才作罷。不再找了。是這樣的吧?”
“看來他很喜歡那副鏡架,顯得很遺憾的樣子。可到底還是沒找到。
“如果有的話,一定還在這一帶的巖縫裡。
笠岡立即在這片岩石的縫隙中找了起來。
女招待勸說道:“都過了這麼久了,就算落在岩石縫裡。也早就被水沖走了。
“多謝您了,我再找找看,您先請回吧。
笠岡道了謝,讓她回去了。雖然知道此舉是徒勞無功的。但他仍不肯善罷甘休。從這個眼鏡架上或許能查出被害者的身份呢。
覆蓋著溪谷的陰區愈來愈濃了,它預示著笠岡的尋找一無所獲。不要說鏡架,就連一小塊眼鏡碎片也沒找到。兩個多月,多少次水漲水落,那輕巧的鏡架、小的眼鏡碎片早已蕩然無存了。
笠岡確定自己的搜查徒勞後,一種極度的疲勞感覺向他襲來。這種疲勞感覺壓得他全身站不起來,只好坐在岩石上。就在這時,他感到胃部像針扎般的劇痛,迫使他何樓著身子,頂住胃部,可胃就像在身體裡翻了個兒似的疼痛難忍。他從來沒感到過這樣的劇烈疼痛。
笠岡呻吟著,乞求地向飯店一邊望去,可偏巧一個人也沒有,絕望的眼睛裡只看到蒼茫的夏日夕陽。“誰來救救我!他想放聲喊叫,可痛得發不聲來。
就在他痛得難以出聲的時候,突然從他胃裡湧出一些東西。就好像是凝固了的病魔從食道中逆流而出。
笠岡開始大量地吐血。血塊噴射在岩石上,飛濺到周圍的沙地和草叢裡,染汙了岩石和雜草。
劇痛幾乎使笠岡失去知覺,可就在這時他忽然想到了那鏡架被跌落後的另一種可能。
五
“啊!有人倒在這裡了。”
“哎呀,不得了,他吐血了。
兩個像是釣魚的人從溪谷裡回來的途中,發現了笠岡。他們一個人留下來照料笠岡,一個飛快地跑到中津飯店上求援,幾個人聞訊趕來。其中正好有一位臨時警備所的警官,大夥先把笠岡抬到中津飯店的一個房間內休息,因一時劇痛神志不清的笠岡很快恢復了意識,血和胃裡食物被吐
笠岡向警官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要叫醫生來吧?
警官擔心他說。吐在岩石上的血雖不是很多,但看上去也夠怕人的。
“不。不必了,讓我在這兒稍稍歇一會兒,馬上就會好的。”
“你的臉色很難看。
“不用擔心,一會兒能給叫輛車來嗎?
“準備一輛我們署的警車吧。
“大可不必,說實話我是利用業餘時間來調查的,也未跟你們警署打招呼,太招搖了不好,請不必客氣。”
笠岡謝絕了那位面善的派出所警官。他臉色不好是因為吐血的緣故。此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笠岡現在才想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最近妻子為什麼突然變得溫柔了。時子說什麼,聽了他講胃不舒服之後,才意識到他在這個家裡頂樑柱的重要性。但依她的性格,這點事是不足以化解她心裡多年的積怨的。
時子是為了報復眼看著她父親被殺而袖手旁觀的笠岡,才同他結婚的。她最近的溫順言行令人難以置信,特別是今早出家時,她還說想全家出去旅行,讓人驚詫不已。
這一切都和此次病變有關係。決不單單是胄炎,一定是得了很嚴重的病。醫生對笠岡說是淺表性胃潰瘍,可能事後又悄悄地叫妻子去,告訴她笠岡得了不治之症,沒準還忠告妻子說反正已經沒救了,現在要像待客一樣待他。
“我不久就要死去了。笠岡十分絕望,心裡一片灰暗。如果真是那樣;自己還能活多久呢?一年,不,也許只有半年了。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也許更短。
這時他又想起了二十多年前檀野麻子投來的“懦夫”這句話。
“要就這樣死去,結果一點也洗刷不了膽小鬼的惡名,對麻子也好,對時子也罷,自己始終欠著一筆債。我已無法償還這筆人情債了。
這是一個遺憾。身體出了故障,但精神好像在體內深處燃燒。“這筆債務縱然無法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