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說什麼了。自打當戰鬥機飛行員以來。我還是頭一回接到命令擊落自己的僚機。我比你還想去特攻隊呢!
迫水低下頭,臉上露出了深深的苦惱。迫水擊落柳原的飛機後,全體特攻隊員都很恨他。為了防止他被人暗算,分場長已在他身邊暗中派人保護。加強直掩隊也是為了減少大家對迫水的憎惡。
迫水什麼也沒說,一句也沒替自己辯解,他只是不折不扣地執行著命令,每天部擔任直掩任務。但從那天起,他變得毫無食慾。由此可見他的內心是多麼痛苦。
這種內心的痛苦,和他每人都擔負體力消耗極大的護航任務,以及嚴重的營養不良,使迫水日漸憔悴下去。
矢吹這才領悟到迫水那番話的真意。不願意參加自掩隊,那就得參加特攻隊,和大家一起去撞死。迫水曾說反正橫豎都是死路一條,矢吹意識到他也是不想再活下去了。
戰功赫赫的空戰“王牌”,竟然墮落到了受命擊落僚機的地步。天生具有“軍魂”的迫水,作為一個正直的軍人,內心深處已經看透了虛飾著光環的日本軍隊。現在的日本軍隊已今非昔比了,充其量不過是軀殼而已。
身為帝國軍人,就要戰鬥到死,但在倒下之前,一定要壯烈地戰死,要死得有空戰“王牌”的氣概。
迫水黯然的眼睛,像是在訴說著。矢吹明白了,迫水止在尋找死的機會。
五
六月二十調日,下達了最後一次特攻出擊命令。沖繩的日軍基本上被殲滅了,他們出擊的次數已大大減少。
矢吹編入了直掩隊,也配備了一架隼式戰鬥機。出擊飛機的編隊是:12架特攻機和6架直掩機。在當時飛機嚴重缺乏的情況下,竟然以2比1的比例編人直掩機,足見指揮所的軍官們是多麼害怕反特攻。
但是他們似乎沒有料到,直掩機也可以隨時變成反特攻機。
“看來今天是遇上勁敵了。在從指揮所走向飛機時。迫水對矢吹說道。迫水在後勤兵的幫助下登上飛機時,又對矢吹說了些什麼,但是被旋轉的螺旋槳發出的轟鳴聲吞沒了。矢吹只能看到他那雪白的牙齒極為醒目。
他可能是在向矢吹道別。特攻出擊時,即使是育掩機也難以生還。他們這次僅憑十八架老掉牙的飛機,就要到密集如雲的美國艦載機群中衝殺。
迫水中尉之所以能活到今天,全憑他那高超的飛行技術和作為戰果確認機的責任感。
矢吹明白,迫水中尉今天已不惜一死了。同時,這也意味著矢吹生命的終結。
“柳原,今天我也要去了。登機時。矢吹默默地對已經死去了的朋友說,同時也是對自己說。活到了今天,死期還是來臨了。
矢吹面向東京,向父母和悟野雅於道別。
“我曾說過一定要活音回來,但現在要違背誓言了。請原諒我。”此時他並不清楚自己的親人是否平安無恙。矢吹關上座艙蓋,示意後勤兵搬開機輪擋塊,他慢慢地加大了油門。飛機緩緩地離開機列,開始向起飛點滑去。這時,僚機捲起氣流,已經開始在跑道上加速了。
“起飛!
矢吹在起飛點上開足了馬力,飛機開始快速滑行起來。在作戰指揮所的前面,剛向他們敬過壯行酒的分場長、軍官和地勤兵們使勁揮動著手。列隊為他們送行。息到也許這是最後一次看基地了,矢吹感到心頭一陣悲涼。迫水的飛機早已升空,正在空中待機。
“來生轉世。一定要生在一個沒有戰爭的國度裡。
矢吹飛機的下方,大地像急流一樣向後奔湧而去。在飛機輪胎擺脫大地摩擦的瞬間,飛機就像是扯斷了一根遊絲,飄浮到了空中。
飛機在基地的上方編隊後,他們便筆直地向南方海面飛去。當開聞嶽被拋在身後時,他們便來到了海上。何止有上百架、上下架的特攻機,都從這開聞嶽的上空直奔死亡而去。海面上風平浪靜,令人難以相信在不遠的前方就是戰場。海平線上露出一片積雲,白得眩目。天空晴得出奇。
但是,在這片極其和平的空間裡,敵人正磨尖了牙齒,躲在某個地方等著他們。這裡雖是日本的領空、領海。但制空、制海權卻掌握在敵人手裡。特攻機緊貼著海面飛行,直掩隊飛行在他們前方,相距約600米。效能好些的直掩隊飛機不費多大勁,就能把裝著重磅炸彈的特攻機甩到身?
特攻方法有兩種,一種是從敵艦上部的高空俯衝下來實施攻擊:另一種是緊貼海面撞擊敵艦的腹部。
這兩種接近目標的方法都要求有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