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晉朝,改國號為宣始。
那日並不是個好日子,連日的陰雨將皇城籠罩在一片灰暗之中。她與母親躲在角落裡,不知未來如何。
好冷,她只記得她在發抖。
母親也在發抖,兩個人抖作一團,聽見外頭戰火喧天,各種聲音都有。有一刻,她在想,這就是地獄嗎?
她父親不是好皇帝,昏庸無能,毫無民心。不過從未苛待她們。
她們等了很久,很久。
有腳步聲響起,她與母親對視一眼,彼此皆慌亂。母親是美人,即便如此狼狽依然是美人。
進殿來的是一個小太監,他在跑著,而後死在她們面前。
那一刀是從身後砍的,持刀的正是陳淵。
血濺三尺。甚至濺到了知語的衣服上。
小太監倒下去,連眼睛都沒閉上。孟知語低著頭,看著那個太監,那是她第一次看見殺人。
後來知語做了一個月的噩夢。
她們看著陳淵,陳淵從前是父親的臣子,如今卻是亂臣賊子。
不過亂臣賊子也好,狼子野心也罷,終歸只看成王敗寇四字。
陳淵贏了,他便是王。
他看著母親的眼神便不對,孟知語瞪著他,後來她與母親便從軒朝的皇后公主,變成了晉朝的妃子公主。
母親姓趙,雙名若疏。曾是名動京城的美人。
陳淵好她美色,偏要堂而皇之說自己仁慈,接納前朝的女人。這原是如此不合禮數的事情,到了這裡,竟成了一件值得歌頌的事情。
那時,孟知語不過四歲。
起初,陳淵還是厚待她們,將她們安置在宮中,也是錦衣玉食。不過這只是為了滿足他的慾望,他對母親的覬覦。
母親自然不從。
如此多次,他失了興趣。加之做皇帝,女人多的是,他便將她們拋之腦後。
漂亮的女人在宮裡總是要被敵視,漂亮且弱的女人更加要被欺負。她們被挪去了冷宮,冷宮的日子是真的冷,吹風的時候,那些牆啊門啊,似乎都擋不住。
熱飯飽飯自然也沒有,還要遭受別人的白眼。
孟知語繼承母親的優點,幼時已經可見是美人胚子,這並不是什麼好事,相反是一樁禍事。為此,陳淵的女兒時常找她麻煩。
呼來喝去,像個玩偶。
沒有人幫她。
那些宮人們,皆是拜高踩低的,只冷眼旁觀。
母親只能嘆氣,幫不上忙。母親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弱女子,見她受欺負,只能哭。哭是無用的,但是當人什麼也不能做的時候,也只好哭了。
那些往事倏忽湧上心頭,孟知語看著陳祝山,一晃眼已經過了許多年了。
陳祝山上前一步,問她:“冷嗎?”
孟知語輕輕地搖頭,抬起手指著自己的心口,“這裡是冷的,便不會冷了。”
陳祝山明白她想說什麼,她不願意留在他身邊。可是為什麼呢?平心而論,他們之間,他也沒虧欠什麼。
如今他什麼都有了,他替她報了仇,她卻不願意留在他身邊。
陳祝山眉頭皺起來,看著她的臉,很美,很好看,他從初見她起便如此覺得。
他語氣微沉了些:“留在這兒,或者留在哪兒,於知語而言,不是都差不多嗎?”
這是明晃晃的一把刀,揭示出一個事實:她無處可去。
天地再寬廣,她也無處可去。哪兒都不一樣。
可是留在陳祝山身邊不一樣。
她微張了張嘴,嘴唇有些顫抖,對這一刀感到些許刺痛。“不,三哥,你明知道。”
他們之間是不同的。
當利益摻雜感情的時候,一切便都不同。
江恆也好,旁人也罷,總歸不能留在他身邊。
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他的虛偽。
陳祝山看著她,道:“朕今日已經訓過皇后。”
孟知語卻忽然發笑,為他的嘴臉。他今日血液都比平日裡要沸騰些,是因為他訓斥了皇后。因為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宣示自己的權利。
陳祝山並不為她的笑若動容,他亦笑起來,笑容仍然是溫柔的,君子的。
“知語笑什麼?”他本來就已經上前一步,說完這話又上前一步,重新將她攬入懷中,強迫她的呼吸與自己交纏。
他的氣息猛烈地入侵,孟知語呼吸微滯。他的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