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哥兒家裡。
本該靜謐祥和的夜晚,此刻卻一點也不平靜。
顧三炮怒目而睜,巴掌隨時準備著落下。三炮嬸坐在地上乾嚎不掉眼淚,嘴裡直嚷嚷著不活了,這日子沒法過了之類的,一副潑婦姿態。顧吉祥一看氣氛不對,立刻拿著書躲進了自己屋裡。
這一切僅僅是因為樂哥兒掙錢回家了。
樂哥兒進家門前,家裡還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直到他拿出自己掙得兩個月的工資。
樂哥兒的獎金沒有拿回來,他回來的時候,很不好意思的跟顧寧商量:“我的一百文獎金,能不能不發,先存到你這裡。”
員工都是要獎金的,沒有將獎金留給老闆的情況。想到上次樂哥兒高高興興拿了工資回去,卻被他娘全部掏走,顧寧答應了。
果然,樂哥兒把六百文拿出來放到桌子上,一大串瞬間被她娘摟到了懷裡,顧吉祥瞪大了雙眼:小悶瓜蛋居然會掙錢了!
顧三炮抽著大煙袋也連連點頭:“不錯不錯,出息了!比你大哥先掙上錢咧!”
顧吉祥三年前透過鄉級考試,考取童生後,便一直在準備鄉試。吉祥吉祥,從此便真成了家裡的吉祥物。他爹和他娘什麼好吃的都緊著他,什麼活兒也不讓他幹,只讓他一門心思讀書。
顧吉祥書讀多少不知道,讀書人有的沒的壞毛病他是一個不落。天天以讀書人自詡,講什麼:“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覺得弟弟妹妹老土,沒有讀過書,什麼都不懂,。
一開始大哥考上童生後,全家都很高興。一天,樂哥兒看大哥每天讀書,便湊過去期期艾艾地表示想跟大哥學認字,等顧吉祥有空了教他幾個。顧吉祥一開始很高興,教了幾個字後便不耐煩的很,覺得弟弟笨的很,這麼簡單的字都不會,純粹打擾他學習。
三炮嬸看到後,立馬開始狂轟亂炸起來:“別打擾你大哥學習,去地裡幹你的活去,想讀書有你大哥的腦子嗎?!”樂哥兒從此便沒有再提過跟顧吉祥讀書認字的事兒。
現下,樂哥兒他娘拿到錢後,立馬盤算著給老大買點肉,買點好的補補腦子,半點沒有想喜姐兒和樂哥兒。
數著數著,她察覺到不對,之前這小子拿回來十五文,說是一天的工錢,現在這是兩個月,按理應該該有九百文才對,這怎麼才六百文?還有三百文呢?
剛剛還眉開眼笑的臉,瞬間陰沉下來:“怎麼只有六百文?當初去的時候不是說一天十五,兩個月九百文呢!”
顧三炮:“啥,九百?”
顧吉祥:“還有三百呢!”
喜姐兒知道自己弟弟老實,當初他回來絲毫不隱瞞的說工資的事兒的時候,就擔心會有今天的情況,娘恐怕會是把所有錢都拿走,一分不留給弟弟。
樂哥兒回來的時候,或者更早的時候就做過了無數猜想,真的面對他孃的責罵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還是沒有足夠的勇氣來為自己辯駁。
他娘平時最煩這個兒子整天一副臊眉耷臉的樣子,現在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裡愈發來氣,頓時口不擇言起來:“說話呀!平時笨手笨腳的,拿錢的時候倒是腦子好使的很,見錢眼開的傢伙!”
儼然把樂哥兒所有的工資都當成了她家裡的。
見他娘如此不講理,樂哥兒給自己打氣再打氣,他努力使自己的聲音不那麼顫抖:“我每個月,是四百五十文不錯。但是,要分成三份,我自己要留一份!”
第一次完整的把自己的訴求表達出來,他的聲音越來越穩,語氣也越來越堅定。
他娘見一直不吭不哈的小兒子竟然會頂嘴了,瞬間惱怒:“什麼你的錢?!你吃喝不都是花的家裡的,你的錢就是家裡的錢!”
嘴上說著還不行,竟然直接動手在樂哥兒身上搜摸起來,要把剩下的錢拿回去。
樂哥兒閃躲,旁邊的顧三炮不吭聲,顧吉祥在一旁看熱鬧,只有喜姐兒上前攔住她娘,把弟弟拉開。顯然是默許了這種行為。
發了瘋的三炮嬸兒又豈是一個喜姐兒拉的住的,見閨女也來拉自己,瞬間更大力了。三個人頓時糾纏在一起。
推搡間,樂哥兒貼身裝在身上的荷包掉下來了,精緻的荷包與周遭陳舊暗沉的環境看起來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樂哥兒一驚,剛要去撿起來,不待他伸出手,顧吉祥在旁邊快他一步,搶先撿到了手裡。
顧吉祥把荷包舉起起來給他們看,“這麼一個荷包貴著呢!你哪裡來的?”
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