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朝著瑞拉的方向走去,而我的身後突然湊上來個黑衣男人,他們把我圍在圈內,遮擋的剛剛好。
我跟隨這幾個黑衣男人往前去,走著走著,我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以前念書時的老師,有過來往的叔叔阿姨,公司的長輩和同事,他們成群的圍繞在一切,感嘆「徐婉瑩」的早逝。
我朝著靈堂走,站到門口時,我聽到了裡面的哭聲,母親的哭聲,尚雲雅的哭聲,徐建森的嗚咽聲。
他們都說,當一個人做了虧心事的時候,總是會在事後做出更多難以形容的舉動,比如一向心冷的徐建森為我流了淚,比如一向愛演戲的蔣菲菲,竟然哭不出的坐在一旁招待賓客,收著那一份份不薄的喪禮金。
我望向靈堂正中央,那一張不知從哪擷取的黑白遺像,遺像裡的我笑的溫婉,似乎已經原諒生前的一切罪孽。
遺像前的棺材是空的,但為了讓儀式看上去更完整,還是擺在了那。
母親倚靠在棺材旁,她呆滯的視線散漫遊離,尚雲雅坐在她旁邊的墊子上,偶爾幫著母親正正身體,遞去紙巾。
尚雲雅同前來的每一位悼念賓客點頭回禮,她紅了眼眶,也竭力的制止住每一次的情緒失控。而坐在她旁側的徐建森,哭訴、委屈、崩潰,那些所有為人父該有的情緒他都有,他哭的傷心又悲痛,仿若死去的那個人是他。
秦家駿帶著瑞拉在靈堂前鞠躬悼念,徐建森則盯著秦家駿兩眼放光。秦家駿退到了旁側,剛好站到了我身前,我和幾個黑衣保安並排而站,繼續看著這大廳裡的形形色色。
忽然,徐建森起身繞到了秦家駿的身旁,他貪婪著嘴臉,沖秦家駿點頭道謝,接著毫無悲傷之色,念起了生意經,「秦總,謝謝你來看我這個苦命的女兒……婉瑩生前能認識你這樣的貴人,死後也是知足了!謝謝你對她對的幫忙,更謝謝你對豪森的扶持。」
秦家駿挺著脊樑,面色和風,「收購是公司需要,不為人情,也不會因為婉瑩的逝世,而在價錢上有分毫退讓。徐總此前約過我幾次,可惜一直沒空見面,你的價格不在我考慮範圍內,若是你繼續周旋,恐怕沒太多時間奉陪。」
徐建森依舊厚著臉皮,「您就看在婉瑩的面子上……那孩子生前……」
秦家駿面不改色,瑞拉即刻上前一步,冷臉應對,「徐總,死者為大,想必遺像裡的那位,也不希望死後還被販賣人情吧。」
徐建森抽搐著臉頰,羞愧而退,他坐回尚雲雅的身邊。而我這才察覺,徐建森竟已明目張膽的將尚雲雅帶在了身邊,他趁著母親神經衰弱之際,將尚雲雅公之於眾。沒有什麼場合,比葬禮這樣悲情又一家親的氛圍,更適合宣佈他有第二任妻子了。
外人看到母親和尚雲雅同時出現,必然認為母親接納了尚雲雅,女主人接納了丈夫的妾室,又有誰會多嘴的指指點點。
大廳裡的人越集越多,我透過黑色墨鏡,看到了站在對麵人群中的沈浩南,他淹沒在人群裡,對著那大大的遺像默視很久。忽然,他不知從哪掏出了墨鏡,架在鼻樑之上,他戴著墨鏡繼續望向遺像,而那張側臉,時不時的滑落了淚痕。
我轉過身,不再去看他的身影,就讓這一切結束吧,過往那個徐婉瑩已經死了,包括她的愛恨情仇,也都跟著一起死了。
我站在大廳角落裡,瑞拉時不時的回頭照看我,這場儀式即將開始,而忽然,門外響起了一陣嘈雜,我轉頭看去,只見距離門口五米遠之外,剃了光頭的蔣軒宇掛著白底紅字「殺人償命」的牌子,跪在陽光和陰影的交接處。身後,幾個人碎碎念道著:
「那人怎麼又來了啊?剛才不是趕走一次了嗎?」
「聽說是徐婉瑩的親弟弟,估計是來訛錢的吧,據說啊,這死去的女兒的親生父母啊,都是無賴。」
我回頭看了眼閒言碎語的兩個婦女,我與她們並不相識,不曉得是哪一邊的親人,我想開口爭辯,卻忘記眼下的我沒有身份。
我望向門外的蔣軒宇,不知他何時剃光了頭,也不知他怎就瘦的皮包骨,他胸前的牌子像是血書,他憎恨的望向門內,望向靈堂裡的遺像。
我想衝出去,卻不料秦家駿擋在了我身前,他的身體擋住了我大半的視線,而我的眼淚,順著臉頰,流進了頸窩,浸染了肩膀上的紗布。
蔣菲菲提著根木棍沖了出去,她拿著木棍一下接一下的砸在蔣軒宇的身上,「滾啊!你是不是連死都不讓她安寧!滾啊!」
蔣軒宇一動不動的跪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