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懸,烏鴉哀啼,豫章城又進入到了夜裡,偶爾還可以聽到更鼓之聲,除此之外,滿城之中似乎都與那位郡守一般覺得天下太平,一切盡在掌握……
忽的,一片烏雲遮住了月光,大地剎時陷入一片黑暗。
“什……什麼人?”看守城門的老兵,眯著眼睛對著黑暗中飄飄忽忽的一點點燈火喊了一聲。
“站……站住,城門已關,宵禁了……速速退了去。”老兵不知黑暗中是人是鬼,但還是壯著膽子又喊了一句。
自從都尉楊雄不知何由暴斃而亡後,滿城防務便更加混亂不堪了,雖說是郡守下令暫時接管了兵防事務,但人心渙散早如散沙,誰還在乎一個三番五次棄民而不顧的逃跑郡守呢,再加上,江州人馬已經退了,再無戰事,也就用不著提醒吊膽了,人心疲廢,便很難收的回來了,當官的敷衍行事,當兵的自然也會紛紛效仿,各自去了。就如今夜,諾大的城門下,只剩下了一個骨瘦如柴的老兵看守,豈不是形同虛設?
心中發虛,老兵不由自主的端起長槍,退向身後的篝火堆,誰知腳下打滑竟閃了一個踉蹌,險些將手中的兵器丟了去,低頭看去,竟然是踩到了一塊果皮。
“哎,定是那賊李三白天干的好事,差一點閃了爹爹的老腰……“老兵暗罵道,卻走神忘記了黑暗之中的那點鬼火。
等到老兵突然想起這件更重要的事情,猛然抬起頭的時候,只見面前已經站定了一人。
”啊……“老兵驚呼了一聲。
”大半夜的,你喊什麼?“
”哦……哦……原來……原來是孫大人啊!老朽老眼昏花,大人別怪罪啊!“那人說話了,老兵也終於看清了來人居然是孫然。
孫然身穿了一身黑袍,手中挑著一盞白紙糊的燈籠,難怪看上去鬼氣森森。
”怎麼,今夜只有你一人值守嗎?其他人呢?“孫然問道,他手中的燈籠光線忽明忽暗,顯得那張本就沒有多少血色臉愈發慘白陰森了。
“回大人的話,今夜本來還有……”老兵想著去為那幾個開小差的傢伙遮掩,卻沒想道孫然根本不想聽他囉嗦。
孫然說了句:“罷了,下不為例。”這事兒竟然就這樣過去了。
“去將城門開啟,放下吊橋。”
“大人要出城?可現在夜已深了,外邊不太平啊!”老兵說道。
“你開便是了,無需多言!”
“這……可是,大人,開門要有郡守老爺的軍令啊!事關重大,小老兒不敢擅自做主啊,要不,等我叫來伍長……”
“我這裡有郡守印信,是不是軍令啊?莫非你要抗命!”孫然語氣強硬起來,抬手將一方銅印舉在了老兵面前。
老兵雖不認得什麼是官印,但那銅疙瘩上雕著的虎頭,在火光映照下閃爍著的光華,讓他肯定了那絕對是郡守大老爺的大印。
老兵慌慌張張的跪倒在地,嘴裡不住的說道:”小的有眼無珠,小的知罪,知罪……”
孫然表面上鎮定自如,心中卻不在時時刻刻的緊張著,“不能再耽擱了,夜長夢多,萬一一會兒巡城隊到了,事情就麻煩了。”
“我不會治你的罪,快些與我合力開啟城門。”孫然加快了語速說道,然手他伸手一把拽起了地上的老兵。
“休再囉嗦,快隨我來。”孫然說著,帶著老兵來到城門近前,城門大而厚重,非一兩個人可以打得開的。
”大人,如此厚重的木門,就靠大人和小人,恐怕打不開啊!”老兵看著三丈多高的大門傻了眼。
孫然站定想了想,然後對老兵說道:“你我合力先將門閂取下,剩下的事情我自有辦法。”
有了之前的教訓,老兵不敢再多言,於是與孫然一人一邊用肩膀扛住碗口般粗的門閂,卯足勁一起發力,兩個人悶聲哼著,那根木頭卻紋絲未動。
老兵看著孫然,有心想說”大人,你一個文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擔,還是找些人來吧?“可是又怕孫然真的動怒,於是便把話嚥了回去。
“你我再來一次,此次務必用盡全力。”這時,孫然又說道,然後長呼了一口氣,再次用肩膀抵住了門閂。
大人如此,老兵只能拼了,他勒緊了腰帶,然後也鑽到了原木之下。
“聽我號令,一起發力!”
“一、二,起……”隨著孫然的口令,兩個人同時使出全身力氣,,只聽“嘎吱……嘎吱……”,那根木頭居然活動了,然後竟一點一點的被扛起,進而出了閂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