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病人家屬!我是他的家屬!」司淨撲到其中一輛救護車後方,渾身顫抖,聲音嘶啞。
醫護人員將他拽上來,「病人什麼血型?」
「a型血,沒有過敏藥物……醫生他怎麼樣?他還好嗎?」
司淨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當他看到擔架上渾身鮮血意識模糊的宿宿時,繃在心中的弦瞬間斷開,雙腿一軟,直接跪在了擔架邊。
「宿宿……宿宿……」
眼淚沿著臉頰滑落下來,心臟如同被一隻手狠狠捏碎,帶來毀天滅地的窒息感,幾乎快要將他吞噬。
「病人情況十分危急,一旦睡過去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你跟他說說話吧,千萬不能讓他睡過去!」
司淨強撐身體,緊緊握住他垂落在身邊無力的手。
「宿宿,你看看我!你看看我!你還有聽完我的演講……你別睡……」司淨聲音哽咽,將宿宿的手貼在臉頰邊,淚水滲透他的指縫。
宿宿戴著呼吸機,微微睜開眼睛,睫毛被血水打濕,形成厚厚一層血竭。
「宿宿,國慶我們不是說好了跟施子明他們聚一聚嗎?施子明昨天還在群裡催你,說你偏心……你得見見他,不然他肯定就生氣了……」
「我們還沒有成年,我們還沒在一起,我們還沒結婚,你別離開我……」
「宿宿……你怎麼這麼傻啊……你怎麼這麼傻啊……我怎麼辦……你讓我怎麼辦……」
司淨哽咽的哭聲近在耳畔,宿宿從沒見過這樣的他,整個人處於崩潰邊緣,涕泗橫流,這一點都不像他了。
他的司淨,應該是沉著冷靜意氣風發的。
「司淨……別哭……」宿宿聲音微弱,像是泡沫一般,剎那就消散在天地之間。
司淨抹了把眼淚,「我不哭、我不哭……你跟我說說話……你跟我說說話……」
宿宿感覺到指尖一片黏膩,司淨即使努力在擦眼淚,仍不斷有滾燙的水珠落下來。
宿宿眼角滑落一滴淚珠,他不想看到司淨哭,不想讓司淨傷心。
「我……不會死……我還……沒有和你……結婚……」
宿宿聲音斷斷續續傳來。
司淨狠狠點頭,「我們還沒結婚!你要想什麼婚禮?中式還是西式?你想在哪裡結婚?我都聽你的好不好?」
一路上司淨跟宿宿說了很多,不需要他回應,只是讓他集中精神聽著。
醫護人員提前通知醫院做好準備,下車後一路狂奔地將宿宿送進了搶救室。
「救救他……求求你們救救他……」司淨幾乎跪在搶救室門口,滿臉遍佈淚痕,雪白校服上血跡斑斑。
搶救室門口亮著紅燈,走廊安靜無聲,只剩司淨低低啜泣聲。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他們明明可以永遠在一起了!為什麼最終會變成這樣!
周康成和林阿姨趕到時,司淨癱坐在地上,靠著搶救室門口的牆壁,那裡是距離宿宿最近的地方,彷彿能夠靠得近一點,宿宿就不會從他的生命中消失。
「小淨……」
林阿姨滿臉淚水,走到司淨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宿宿會沒事的。」
宿宿受傷一事,s市早就人盡皆知,他們來時路上已經瞭解了來龍去脈。
淚水乾涸在司淨臉上,他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眼底布滿血絲。
他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一定跟司榆脫不了幹係。
宿宿變成這個樣子說到底都是因為他,他們應該會怪他吧?以後不會再讓他靠近宿宿了吧?如果宿宿靠近他就會受傷,那麼司淨可以做到永遠離開他,他可以什麼都不要,他只要宿宿活下來。
林阿姨看著司淨的模樣,到底沒有忍住,掩面痛哭。
周康成望著緊閉的搶救室大門,慢慢在對面坐了下來。
他雙手重重抹了把臉,說道:「司榆來找你,差點拿刀捅了宿宿,聽說警察來了就慌了,直接衝進馬路,當時車太多了,宿宿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如果她死在這裡,輿論一向死者為大,她會成為你這輩子再也擦不乾淨的汙點。當時,有輛貨車失控撞向她,宿宿救下了她,自己被車上掉下的東西砸到……貨車裡裝的是四十公斤重的空調外機。」
司淨用手捂住眼睛,咬緊牙關,淚水滲透指縫。
「空調外機沒有完全砸在他身上,挨著他左邊身子砸在地上,否則人應該當場就沒了。」
「老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