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宿走在人群後方,手揣在上衣口袋裡,摩挲著懷表。
六年……六年之後才能再見到小風車了。
宿宿絕對不會忘了他,他應該也不會忘記宿宿吧。
如果宿宿回去睡一覺,明天就變成六年後就好了。
唉,為什麼就不能讓他分成好多好多個,跟司淨一起回去呢。
離開中國前,管家叔叔將他們帶到精神病院。
當然,目的並不是來探望司榆。
三人來到病房外,奶奶和司淨並不打算進去,管家叔叔敲了敲房門,聽見裡面傳來女人嘶吼:「司淨?司淨來了是不是?」
「司淨!你不能不要媽媽,你是媽媽的全部了……媽媽都是為了你好啊……媽媽、媽媽是愛你的,你為什麼不肯相信媽媽……一定是因為ar,一定是因為你身上流著他的血……你們太髒了……太髒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讓別人做你的媽媽!為什麼!」
女人聲音逐漸變得歇斯底里。
奶奶心疼地看著司淨,這幾年他們想了許多辦法從司榆手裡搶走他的撫養權,任憑他們再有能力也無法跨越國界和司法。將司榆送進精神病院是他們唯一的辦法,可是在這期間,司淨受了多少苦啊。
聽著女人時而脆弱哀求時而放聲大罵,司淨臉上沒有一丁點情緒,像是完全不在乎,又像是早就習以為常。
管家叔叔推門走了進去。
門內,司榆一身病號服被綁在床上,神色憔悴,眼神癲狂。
「司淨!司淨!我知道你在外面!你這個畜生!瘋子!連自己親生媽媽都要算計!你進來……給我滾進來……」
司榆破口大罵得不到回應後,低聲嗚咽起來:「司淨……媽媽不怪你……求你了、求求你,你進來看看媽媽……看看媽媽好不好?司淨……媽媽只有你了……」
管家將門關上,轉過身面無表情看著司榆。
「別喊了,他不會進來。」
司榆看見他,眼神變得怨毒:「一定是你們騙他,讓他以為我會傷害他!我不會的、我不會傷害我的兒子……司淨!」
「你傷害他的事情還做得少嗎?」管家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床邊。
「為了掌控他的一言一行在他房間裡裝監控,他反抗就不給他飯吃,等他快餓死了又哭著求他不要死……這些只是你對他造成所有傷害裡的千分之一。」
管家冷笑說:「你以為少爺從一開始就沒把你當做母親嗎?你每一次求他,他都妥協了。你以為這是他第一次可以離開你嗎?不是!他早就可以走了,因為他憐憫你,相信你,也曾經渴望過你的愛,即使你不止一次想殺了他,他寧願和你一起去死,也沒有離開你!司榆,你還不明白嗎?「
司榆怔怔看著他,淚水從眼角滑落,打濕鬢髮。
「司淨……司淨……」
管家站起身,整理領帶,居高臨下看著她,「兩個小時後,少爺會和老夫人他們一起回挪威。」
他彎下腰,靠近司榆耳邊,低聲說:「太太,在你死之前,請不要離開這裡。」
司榆眼中無神,不知是否聽清他的話,身體被束縛在床上動彈不得,一雙眼睛越過房門上透明玻璃窗看向走廊,只能看見牆壁顏色慘白瓷磚,除此之再看不見任何東西。
管家轉身離開,房門一開一關間只剩一室沉寂。
女人偏過頭,看著潔白的天花板,身體逐漸開始顫抖,嗚咽聲在空曠病房響起。
司淨終究還是離開了。
在他離開後一段日子,宿宿始終覺得身邊少了什麼,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有時半夜醒來,他看向窗外也夜空,月亮高高懸掛,不知道司淨能不能和他看見同一個月亮。
春節前一週,節目組給小朋友放假了。
周康成叔叔去年因為宿宿和老院長的緣故沒有回家過年,今年說什麼都要回去。
「宿宿,你真不跟叔叔一起回去嗎?我家裡人都很歡迎你哦。」周康成在臥室幫宿宿整理衣物。
周康成回家過年這段時間,宿宿要回孤兒院。
宿宿說:「可是我去年就沒有回孤兒院了呀。」
周康成故作傷心:「可是叔叔很想帶你回家過年誒。」
宿宿邁著小短腿跑到他面前,安慰道:「明年我和叔叔一起回去好不好呀?」
周康成失笑,揉了揉宿宿小腦瓜,「好。」
當天下午,周康成把宿宿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