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能從司榆身上證明什麼,就只能從司淨身上來側面證明。
不久後,司淨被送到《軌跡》節目錄製現場。
一旦他在鏡頭裡有過激的反常行為,就極有可能被認定為生活環境出現問題所導致,在輿論壓力下,司榆還想要他的撫養權就必須去做精神鑑定。
參加節目前一天,司榆守在司淨床邊,求他好好表現,求他像個正常孩子那樣,求他不要惹麻煩,她說自己是那樣地愛他離不開他,如果沒有司淨在身邊她會死的。
司淨好像越來越麻木了,他不清楚自己活著有什麼意義,在哪裡生活又有什麼意義,好像一切對他來說都變得沒有意義。
他沒有多想逃離司榆,想像著或許一天司榆能帶他一起去死。
所以,他好像願意為她扮演一個正常的孩子。
又好像……願意也沒那麼願意,在意也沒那麼在意。
他安靜地坐在那裡,不惹麻煩。
施子明搶他的玩具,他不在意,施子明用玩具砸他,他不在意。
明明被砸的是他,他只是嚇唬施子明一下,錯的人好像就變成了他。
為什麼呢?
司淨不想問,所以他扔掉魔方,連同心中疑惑。
可是被扔掉的疑惑又隨著那顆被推到他面前的糖果撿了回來。
第一眼看見男孩時,他侷促地站在金碧輝煌的大廳裡,分明眼中噙著害怕的淚水,卻緊張地朝他露出笑容。
他長得白淨,和其他孩子不同,司淨從他身上看到了第一次來到中國的自己,侷促、不安,又別無他法。
司淨丟失的情緒好像從他身上找到了一點。
原來世界上不止一個像他這樣的小孩子。
自我介紹的時候,聽到他說他不是孤兒,他有一個把他丟在孤兒院的媽媽。
司淨想起曾經聽說自己也是被媽媽丟棄的,只不過他幸運一點,他還有爸爸,還有一個對他很好的媽媽。可是他好像也沒有那麼幸運,因為突然在某一天,他們在司淨面前永遠地睡著了,然後被他所謂拋棄過他的親生母親帶回了中國。
司淨聽到他對母親的嚮往,想法其實和施子明一樣,她早就不要你了。
既然曾經能夠拋棄你,對她來說你就是不夠重要的,就像司榆一樣,將他留在身邊,為的不過發洩和折磨。
司淨不覺得宿宿髒,他不喜歡和別人有親密的接觸,因為總是讓他想起司榆被淚水打濕後的臉貼在他掌心黏膩的觸感,讓他覺得噁心透了。
司榆不希望他在節目中引起注意,關於這一點司淨是知道的。
可是他沒有忍住,或許是因為對宿宿有著一種找到了同類的憐憫,或許是因為宿宿對他的一丁點善意,又或許是因為施子明太討厭,司淨做了會引起注意的事情,他推了施子明,說他髒。
不出意料,司榆沒多久就趕到了。
她又要開始發瘋了,司淨不覺得意外。
在她揚起巴掌一瞬間,司淨沒有遲疑地咬住她的手腕,非常用力,恨不得活生生咬斷。
一直以來就是這樣,面對她的所有傷害,司淨會不遺餘力地還手。
可那天透過車窗,他看到了正朝他望來的宿宿。
他們視線在空中交匯了,又好像沒有。
這種感覺很奇妙,用語言無法描述,好像他們很瞭解彼此,早就相識過一般。
司淨或許真的遺傳了司榆,那一刻他覺得很興奮,興奮得想乾脆和司榆一起死了吧,畢竟他已經知道什麼是司榆發瘋的開關。
「你憑什麼管我?」
只要他的一句話就足夠了。
「我憑什麼管你?我是你媽!你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我憑什麼管你?!」
司榆手腕被他咬破,鮮血沿著手腕向下滑落,她顧不上疼痛,用力掐住司淨的脖子,將他死死抵在車門上。
「你、不、是……」司淨定定看著她,雙眼從未像這般明亮,他在尋死,他在逼司榆殺死他!
「你說什麼?!我不是誰是?那個賤女人嗎?說話!你說話!」
司榆掐著他脖子用力往車門上摔,司淨臉色漲紅,雙目充血,卻始終沒有掙扎。
「去死!去死!去死!都去死吧!」
她雙目迸發強烈恨意,手上動作越來越重,司淨感受到了窒息,比起麻木,窒息好像更令他喜歡。
「太太!鬆手!」司機慌忙將車停在路邊,慣性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