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寧低低嗯了一聲。
李老師又將眼神轉移到宿宿和小胖墩身上。
宿宿身體緊繃起來,背後面板又疼了起來。
小胖墩接觸到李修的眼神,舉起雙手說:「李老師我什麼都不知道。」
李修掠過他,眼神停在宿宿身上。
「宿宿,你知道自己現在是榆石幼兒園中三班的學生嗎?這裡不是孤兒院,我們有規矩,同學之間就應該和和睦睦,如果你做不到這一點,把你在孤兒院的陋習帶過來影響別的同學,那你趁早另謀高就,我們這裡廟小,容不得你這尊大佛。」
話裡話外,就差直接附和徐寧的話,讓宿宿趕緊滾蛋了。
宿宿年紀小,但他不是什麼都不懂,儘管如此,這些話還是讓他感到非常難堪,好像被人重重扇了幾巴掌,臉頰發燙,將頭埋進胸膛裡。
可是宿宿沒有認錯,他不明白在這件事裡,他究竟做錯了什麼,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只是來到了這裡,難道他的存在就是錯誤嗎?
宿宿太小了,想不明白。
「一會兒徐寧父母來了,你跟他們道個歉吧。」李修輕飄飄地說,看樣子是想把過錯全部推到宿宿身上,畢竟只有他背後什麼都沒有,只是個孤兒,沒有心疼他的父母,也沒有為他討回公道的人。
宿宿臉色煞白,為什麼被罵、被羞辱的人是他,需要向別人道歉的也是他?這就是孤兒院外的世界嗎?這就是院長爺爺說的殘忍嗎?
這一瞬間,宿宿切切實實感受到了骨子裡透出來的寒冷。
「為什麼。」
為什麼。
宿宿也想這麼問,可是他怕給院長爺爺帶來麻煩,所以他沒有。
問出這句話的人,是從開始到最後,沒有說過一句話的司淨。
他抬起頭,眼睛直勾勾看著李修,碧綠眼眸泛著冷意,讓人一瞬間有種被毒蛇凝視的感覺。
司淨眼中帶著純粹、直接的攻擊性,沒有經過時間沉澱,沒有被刻意掩飾。
有時候孩子眼前的世界比大人更可怕,他們不像大人那樣圓滑,一些潛意識行為會讓大人感到害怕,比如一些嬰兒的眼神,蒼老平靜,彷彿身體裡住著一個大人的靈魂,再比如眼前的司淨。
李修屏住呼吸,一時失語。
「對啊。」小明童鞋反應過來,「宿宿又沒有做錯什麼,他為什麼要道歉?老師你是不是沒聽清楚?他罵宿宿,所以我打他,跟宿宿有什麼關係啊。」
司淨垂下眼簾,沒再說話。
見李修答不上來,施子明認真問道:「老師,你也想欺負宿宿嗎?」
李修額間冒出兩滴冷汗,被眼前幾個小崽子嚇出來的,「沒有,老師就是……」
施子明接著說:「我力氣很大,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宿宿。」
話音剛落,門口響起幾道腳步聲,施媽媽大步走到施子明身邊,揪起他的耳朵,似笑非笑:「施子明,打了同學你還挺得意是吧?」
「啊啊啊!媽!鬆手鬆手……」施子明立刻叫苦不迭。
宿宿見狀忙解釋道:「阿姨不怪小明,他只是為了幫我。」
施媽媽見他神色緊張,抽空安慰道:「沒事,別擔心,我家小混球皮糙肉厚,揪不壞。」
「媽!」
施媽媽冷哼一聲,鬆開他的耳朵,厲聲道:「給我老實站著!到底怎麼回事?」
施子明老老實實把事情重複一遍,順便把李修想讓宿宿給徐寧父母道歉的事情吐露出來。
「宿宿又沒錯,為什麼要道歉?好奇怪啊媽媽。」施子明說。
聽完施子明一番話,施媽媽看著被自己揪紅的耳朵心疼了,把他拉到懷裡來,揉了揉他的耳朵,「疼不疼?」
施子明傻笑:「我皮糙肉厚,才不疼呢。」
施媽媽嗔怪瞪他一眼。
安撫好了施子明,施媽媽轉頭看向被忽略的李修,神情頓時淡了下來。
「施太太。」李修額頭掛著汗珠,笑容乾巴。
施媽媽挑了張椅子坐下,不緊不慢道:「榆石幼兒園就是這樣教小朋友是非不分的?如果幼兒園所有老師都跟你一樣,我怎麼放心把孩子交到你們手裡?」
李修忙道了杯茶過來,「誤會、誤會,我就是……」
「你就是覺得宿宿無依無靠,所以不用在意他的感受對嗎?李老師,我很好奇,你這樣的人是怎麼成為老師的。」施媽媽語氣平淡,說的話卻夾槍帶棒,言辭犀利,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