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危壓低聲音說:「前段時間為了防止我偷偷聯絡你,我爸不光沒收了我的通訊裝置,還讓家裡所有人不準跟我說話,林嬌他們過來找我,都得提前把電子裝置拿出來,就跟探監一樣。」
蔣舟同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走到門口,蔣舟同透過側邊窗戶往裡面看了一眼,路父一臉嚴肅地坐在沙發上,路母在他身邊不住嘆氣。客廳裡沒有其他人,路爺爺大概還沒有到。
「我們回來了。」
路行危倒是像什麼都沒感覺到一樣,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客廳中兩人抬頭向他們看來,蔣舟同硬著頭皮朝兩人彎腰點頭:「叔叔好、阿姨好。」
路母保養得當的臉上憋出一抹笑容,有些幹,「你好,這麼大晚上的……你們怎麼……」
蔣舟同被問得不好意思,眼下酒算是徹底醒了。
路父倒是沒說話,只是從路行危進來的那一刻開始,就用雙眼幽幽看著他。
路行危裝作沒看見,拽著蔣舟同在對面沙發上坐下,問路母:「你們應該睡醒了吧?」
路母默了默,瞥了眼路父,說:「你要帶舟同回家,可以提前跟我們說一聲,這大晚上的,你驚動你爺爺幹什麼?剛才他打電話過來,把你爸臭罵一頓。」
路行危說:「我就是好久沒見爺爺,有點想他了。」
路母嗔怪地瞪他一眼,「你就是再想他,不能白天找他嗎?趕緊給你爺爺打個電話,讓他別折騰了,白天我們一起去看他,大晚上的讓他好好休息。」
路行危撇嘴,「爺爺剛從美國回來,還在倒時差呢,現在正是精神好的時候。而且,我不想再拖了,今晚趁著大家都在,就把事情說清楚。」
一直沒說話的路父突然怒起,走到路行危面前重重甩了他一巴掌,清脆的響聲在安靜的客廳裡迴蕩,蔣舟同和路母同時一震,卻坐在原地不敢動彈,只能緊張地看著兩人。
路行危被打得偏開了頭,這段時間沒顧得上打理頭髮,額前碎髮長得擋住眼簾,看不清情緒,臉頰上逐漸浮現一些紅痕,看得讓人揪心。
路行危咬進牙關,默不作聲地將頭扭回來,抓著蔣舟同的手,彷彿能夠汲取一些勇氣。
「別打臉,一會兒爺爺看見就糟了。」路行危沉聲說。
從小到大,路行危從來沒讓他們省心過,無論惹出什麼禍,他們兩口子從來沒捨得跟路行危動手,有時候看他和老師學拳擊,被揍了幾拳都心疼得吃不下飯。
這會兒看著路行危臉上的痕跡,路母瞬間紅了眼睛,吸了口氣,低下頭不說話。
路父被他的話氣得不輕,轉身從沙發縫隙裡抽出一根細條子,對著他的肩膀狠狠抽了兩下。
「我把你養大,是讓你因為一個男人要死要活跟我作對的?」
路行危被抽得哆嗦一下,蔣舟同抓住他的手,那兩下好像抽在他心上似的。可是在這裡,他是個局內人,沒辦法光冕堂皇地幫路行危說話。
路行危察覺到他的不安,扭過頭看著他,笑了笑,說:「沒事,不疼。」
路父頓時怒目圓睜,「不疼?你以為你的皮肉是木頭做的?」
「路行危,你行啊,這種時候還有功夫管別人?你給我跪下!」
蔣舟同緊張地拉住他,路行危抿起唇線,鬆開他的手,起身跪了下去。
蔣舟同眼睛有些紅,他咬牙,在路行危身邊跪了下來。他們父子之間沒有蔣舟同說話的份兒,但是他不能讓路行危一個人承受。
「起來,地上涼。」路行危擰眉看了他一眼,拽著他的手臂想把他提起來。
「讓他跪!憑什麼我兒子能跪他不能跪?」路父拿細條子指著蔣舟同,「要跪你就跪好,別起來。」
蔣舟同把路行危的手按下去,挺直上身,說:「叔叔,我跪在這裡不是因為我覺得自己錯了。」
他已經嘗試讓路行危回到原位上,除此之外,他不覺得喜歡一個人是錯。
聞言,路行危跟著說:「我也是,我不覺得自己有錯。」
「啪!」話音剛落,路父一條子就甩了下來。
蔣舟同一臉無語地看向路行危,這人長不長腦子?
「你沒錯?你敢說你自己沒錯?」路父氣得臉紅脖子粗,細條子在路行危背上揮了好幾下。
蔣舟同無奈地嘆了聲氣,他說自己沒錯,是因為他沒有愧對路父路母,路行危這麼說純粹是找打啊,更何況他父親正在氣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