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子,應該是人生中最興奮也最害怕的日子,你的雙重人格就此被激發出來,」就連徐子軒自己都感到意外,當他回顧自己親生父親的這段過往時,聲音出奇得平穩淡漠,彷彿唸的只是一份普通的結案報告:「嗜血的主人格和痛恨你那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父親的第二人格。」
聽他說完,吳大聖故作滿眼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怎麼,把你老子瞭解得還挺清楚?是不是想親手開槍打死我?別忘了,沒有我,可就沒有你也沒有你和姓安這小子的小日子」
吳大聖曾浪費十多年的時間去尋找自己的兒子,當時的他堅信,同時擁有自己和張文佳的血脈的孩子一定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再加上自己的馴化,那便是——
what it is that we do。
但他放下執念也是一瞬間的事情。
當親眼看到徐子軒被安澤文從天使福利院帶走,他知道自己不能繼續了,他給自己的信條就是永遠不要和警察糾纏。因為,他永遠記得當自己的母親「失蹤」之後,每每警察來家裡瞭解情況,自己的第二人格有多害怕,好幾次他都感覺要露餡了,幸好上天眷顧。
正如他知道張文佳懷了孕生下了孩子,他卻什麼也不能做,因為那時他被診斷出了近乎於絕症的先天性肝纖維化。
自己的生命當然永遠是第一位的。
就像現在。
幸好,當年自己果斷地放棄了徐子軒,選到了這個孝順的孩子。
吳大聖看了眼挾持謝展的劉徹,後者隨即會意,拖著人質擋在他身前。不管這樣,徐子軒說得對,有了謝展這個警察誰也不敢把他們怎麼樣,一時間他都想要謝手裡挾持的這個女人了。
「大聖」張文佳被勒的喘不過氣,但她依然張了張嘴,艱難道:「你應該讓劉徹把他的人質給你才對啊」
這時候的挑撥離間讓劉徹恨不得立刻斃了這老不死的死八婆!
都說紅顏禍水當真不假!
他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自己的「父親」清醒了一輩子竟然晚節不保毀在坐了三十年牢的張文佳手裡!
劉徹牙齒都要咬碎了,但他顯然不敢交換人質,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手裡的槍離開謝展太陽穴的一瞬間,安灝禹定然會一槍命中自己。
幸好同樣被氣得牙齒咯咯響的吳大聖,這一回沒有再被張文佳蠱惑,他用了幾分力讓張文佳半個字都吐不出來,牙縫裡傳出的陰冷聲音如同地獄的召喚:「徐子軒,你知道這臭婆娘是誰嗎?」
吳大聖的舉動讓安灝禹都感到意外,沒想到這年逾花甲的人竟然還有如此旺盛的體力,雙方已經僵持了這麼長時間,就連劉徹額頭上都滲出了汗,偏偏吳大聖看起來卻和沒事人一樣。
事實上,不光是安灝禹一個人這麼想,就連唐延、肖明都有點愣住了。聯想到吳大聖一直乾的倒賣人體器官、非法實驗等勾當,難道他不只是移植了他母親的肝臟,還偷偷研發了什麼保持精力的藥劑?
徐子軒淡淡勾起的嘴角帶著戾氣般的笑弧:「我身上流著你的血,所以你應該更清楚,惹了我會有什麼後果。」
——我只是怕自己會堅持不下去
「徐子軒,你的堅持加上我的堅持,我就不信熬不過冬天。」
——灝禹要是抓到他,我可能會殺了他。
「別說你,我都要親手殺了他。」
——你知道我是認真的。
「那就殺。我陪你一起犯錯、一起接受調查、一起背處分,一起坐牢。」
「不準躲,不要躲。」
「我不知道你要說什麼,讓我先說。徐子軒,即便許嵐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你不要躲著我,即便一開始就是錯的,那我們就一錯到底。」
「徐子軒,無論什麼結果我都不會放手。」
「我說的是,無論什麼結果,徐子軒。」
——說實話,蓮子村的案子你怨過我嗎?
「我說我從沒有怨過,你信嗎?」
——信。
問的人怯懦脆弱,忐忑不安,陷入嚴重的自我懷疑甚至自我否定。
答的卻人天經地義,理所當然又熱誠坦然,聽的人心融化了。
信,我信你。
一直都信。
「不要和人性作鬥爭。what it is that we do。」尾音一挑,徐子軒抬了抬手裡的54式手槍,這槍殺傷力大,子彈在350米開外仍具有很強的殺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