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憲此時正在京城待命,只等陛下正式下詔,就可以鹹魚翻身。
想不到吧?他胡宗憲又回來了!
如果是官復原職或略降一級,他至少還是一省巡撫。
可小琉球那種地方,需要巡撫的編制嗎?在過去,這個地方歸泉州府管轄。
設一個小琉球知府,都算抬舉此地。
是平級調任還是降級,又或者收拾包袱回老家種地?
在聖旨下來前誰也不知道。
皇帝的心思,誰也別猜,猜也猜不到。
胡宗憲低調進京,專程去徐閣老府上拜碼頭,秘密會面一個時辰。
在這之後,徐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胡宗憲在京城活動。
不是胡宗憲給得太多,而是徐階懂得一個道理……天下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若說胡宗憲是嚴黨,徐階自己身為嚴嵩副手多年,何嘗不是嚴黨?
過去二十年,天下人人都想攀附嚴嵩,求做義子而不可得。
現在嚴世蕃已經死了,嚴嵩風燭殘年、苟延殘喘而已,胡宗憲也能成為徐黨!
未來的“徐黨”胡宗憲正在晏家吃御賜的鰣魚。
皇帝賞賜晏鶴年鰣魚兩條,裕王又送一條,足足有三條貢品鰣魚。
“江南的鰣魚雖然珍貴,普通人家也吃得到,送到京城就成為貢品。徽州大戶人家,女眷都有一手烹飪鰣魚的絕活。”胡宗憲感慨。
嚴世蕃斬首棄市,他還能坐在晏家吃鰣魚,如何能不唏噓?
晏家的救命之恩,胡宗憲心知肚明。
晏鶴年略帶驕傲地說:“你嘗一嘗我妻子的手藝。她殺鰣魚不用刀,只用發上銀釵剖開魚腹清洗乾淨,加特製佐料下鍋烹飪,也不用刮鱗。”
胡宗憲點頭讚道:“這是徽州人家的傳統做法,不刮鱗的鰣魚湯最鮮美。”
同樣出自徽州,雙方是鄉親,四捨五入就是親戚。
當然……沒有共同利益,別說假親戚,就是真親戚也不可靠。
賠償晏家一個水泥廠?
在胡宗憲眼中,錢能解決的事都是小事。
實不相瞞,嚴世蕃跌倒,他也吃得飽飽。
“既然是文瑄要建的,就是胡家的事。”胡宗憲主動提起水泥廠,“今後犬子桂奇在京城擔任錦衣衛千戶,將水泥廠建好之後,一應事務由他交接。”
“胡兄爽快。”晏鶴年給胡宗憲倒一杯酒。
胡桂奇調任京城錦衣衛千戶很順利。
把胡宗憲的長子扣在京城,相當於人質,是朝廷高官們的共識。
胡宗憲這樣的人,沒有牽制讓人不敢用啊!
都說“俞龍戚虎”,胡宗憲就是能培養出龍虎的人!
“戚繼光牌坊建好,陛下也該決定小琉球的安排吧?蕩平小琉球是一時之快,如果不能有效控制,這個地方很快又成海盜巢穴。”胡宗憲推心置腹地說。
沒有人比他更懂海上局勢。
遲疑片刻,他隱晦地暗示,他有不少線人潛伏在倭國。一旦他身敗名裂,這些線人就成斷線的風箏。
這不叫通倭,一切為了振興大明!
晏鶴年微微笑道:“也許不用等牌坊建好,陛下就會有決定。陛下也知道,有胡兄出馬,控制小琉球不成問題。”
越是瞭解胡宗憲,晏鶴年越覺得這個人深藏不露。
他甚至合理懷疑,在倭國搞村長大戰,當上倭國大名的真楊世安,幕後老大就是胡宗憲。
格局開啟、發散思維,一切豁然開朗。
這種事胡宗憲幹得出啊!
此人抗倭不擇手段,甚至不惜讓徐渭公費嫖娼……
兩人對了對眼神,默契地碰碰酒杯。
說起來,登州也挺適合建海軍基地,距離遼東和朝鮮都很近!
正所謂“白首如新傾蓋如故”,兩個深藏不露又時不時露一點的人碰在一起,必定惺惺相惜。
胡宗憲不禁感慨,晏鶴年這樣的豪傑籍籍無名多年,實在是造化弄人。
晏鶴年:……呵呵。若非小珣的理想,我寧願一輩子籍籍無名。
在晏家吃一頓貢品鰣魚,胡宗憲回家之後就上吐下瀉。
他本以為是鰣魚的保鮮技術有問題,可是皇帝吃了都沒事。
難道說,王徽故意下毒?
想一想一臉匪氣的王二、再想到徽州王家跟汪直說不清道不明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