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既問罪徐階又有人出錢建港口的方法呢?
當然有……直接把徐階抄家流放。
可徐階不比嚴嵩,其在士林中的威望很高,在內閣還有張居正這樣的學生。
因此高拱再討厭徐階,都不敢硬來。
皇帝聽明白,徐陟出於什麼原因彈劾徐階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否允許徐階破財消災?
政治鬥爭是很殘酷的。
縱觀嘉靖朝的首輔,大多下場不好。
其中最慘的是夏言,在西市被斬首,老妻蘇氏流放廣西。直到隆慶元年,隆慶皇帝為夏言平反,赦免其家人。
遙想當年,夏言多得寵啊!
從正七品的六科都給事中,不到三年就做到六卿之一的禮部尚書。
史書說“去諫官未浹歲拜六卿,前所未有也!”
這個前所未有的升官速度,至今未被打破。
隆慶對晏珣多好,都沒這樣做事。
若是允許徐階轉型跑路、破財消災,會不會留下後患?
隆慶皇帝總擔心自己活不久,若不趁自己在世時解決徐階的問題,難道留給下一任皇帝嗎?
一朝天子一朝臣,到時候倒下的可能是高拱。
皇帝猶豫著不說話,晏鶴年也保持沉默。
有些事只能由君主決定。
“既然是徐陟親自彈劾其兄長,朝廷不聞不問也說不過去,讓應天巡撫海瑞核查。另外,開松江府和登州市舶司的事,著令有司抓緊辦。”皇帝作出決定。
晏鶴年微微垂眸,皇帝的意思,就是讓海瑞查徐家,又要讓徐家出錢。
具體徐階或者徐陟領什麼罪名,就看誰比較有用。
……真是跟先帝如出一轍的實用主義皇帝!
“皇上英明!”晏鶴年恭敬地奉承。
皇帝笑了笑:“朕只是希望儘快把該做的事情做完,將來兒孫可以更從容。”
晏鶴年閒話家常一般:“皇上愛子之心為之計長遠,但您春秋鼎盛,不須太著急。何況,民間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您要相信兒孫也有能力把事情做好。”
皇帝點點頭,跟晏鶴年閒聊起育兒經。
京城的人都知道晏鶴年教子有方,培養出晏珣這樣完美得挑不出毛病的正人君子。
晏鶴年:……說出來大夥兒不信,是我兒培養我。
君臣二人默契地轉移話題。
不管怎麼說,徐階是先帝留給皇帝的首輔大臣。就算皇帝看其不順眼,也不能表現得得太明顯。
但有些事情不用明說,皇帝的一道旨意,就能表明態度。
高拱得知皇帝的旨意,認真琢磨怎麼讓徐階下場最慘。
往死裡追殺政敵會不會內疚?
並不會。
如果現在是徐階得勢,高拱就得回老家種紅薯。
……
松江府。
徐璠兄弟怒氣衝衝,要去找叔父徐陟算賬。
有人猜測,徐陟在這節骨眼上彈劾徐階是苦肉計,因為皇帝想要徐家出錢修港口,不會處置徐階。
但……皇帝要是不管不顧,直接問罪抄家也不是不行。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其他人頂多幫他們喊兩句冤枉。
而徐階只能死了再向先帝告狀。
“徐陟可惡至極!他是撞邪了,還是被什麼東西收買了!”徐璠連叔父都不喊,罵罵咧咧。
徐階臉色也很難看。
徐陟的想法,其他人不理解,他看得很清楚。
想當初,徐階憑藉先帝遺詔,在士林中聲望達到頂峰。甚至有人說,百官只認徐首輔,不認皇帝。
站得越高摔得越重,這種聲望就是徐階的罪名。
皇帝秋後算賬是遲早的事。
徐陟搞“大義滅親”,是想自砍一刀,把徐階父子送出去,斷尾求生保留家族。
只要讓皇帝和高拱消了氣,海瑞也不用老是盯著徐家,全族上下又能過瀟灑日子。
“徐陟想得天真!現在的局勢,是把老夫推出去就行了嗎?”徐階沉聲說,“按原計劃退田,收攏資金助官府修建港口和倉庫……去跟晏家相關的水泥廠買水泥!”
“父親,這個時候還要配合官府?”徐璠驚訝。
朝廷都磨刀霍霍了,我們還要伸出脖子?
是不是太慫了?
徐階鎮定地說:“越是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