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六年五月二十六日,端午節已過,京城的天氣一天天熱起來。
這似乎是一個不平常的日子。
皇帝把高拱、張居正、晏鶴年和晏珣召進宮中。
“你們看,朕的腿竟然被蚊子咬成這樣。趁著朕釣魚不方便動的時候,蚊子就來叮,真是太過分了。”皇帝被蚊子叮,加上換季身體不舒服,心情很不好。
心情不好就任性,像孩子一樣擼起褲管,給臣子看腿上的蚊子包。
這動作……張居正不忍直視。
高拱也很無語,你急急忙忙把我們都召進來,就是告蚊子的狀?
晏珣同仇敵愾:“蚊子最可惡!我畫畫寫字的時候,它們就趁機來叮。最可惡的是,被蚊子叮了不能叮回去。李太醫新配了一種驅蚊香,陛下試一試?”
“嗯!”皇帝重重點頭,“朕召你們來,是有大事。登州衛所上報,海盜襲擊來往商船。海盜疑似跟耽羅島脫不了關係。你們怎麼看?”
朕心情不好,就想讓鄰居們心情更不好。
張居正:“……既然如此,就讓登州衛所的水師出海巡航,到耽羅島問責朝鮮的水師,讓他們交出兇手。”
皇上既然看上這個地方,早晚要找理由上島問責。
什麼海盜,都是莫須有的。
實在沒理由,就說咱們丟了一條鯤,要去島上搜尋,朝鮮人也不能拒絕。
隆慶皇帝悄悄跟晏珣對了對眼神,一本正經地說:“泱泱大國,一定要師出有名,朕也不是不講理的。另外,倭奴野武士襲擊我們石見銀礦和佐渡金礦的事,你們怎麼看?”
張居正看看高拱,皇帝理由都找好了,還問我們怎麼看!
這麼霸道,到底是受誰影響?
高拱淡定地說:“陛下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現在皇帝內府的金銀比國庫還多,有錢可以為所欲為。
皇帝嚴肅地說:“那就還是問責!派胡宗憲、楊世安帶領浙江、福建水師過去,讓倭國交出兇手、簽訂協議,正式承認佐渡島、蝦夷島歸屬大明,石見銀礦也割讓給大明。”
一下子佔領整個倭國會引起激烈的反抗,不是很現實。
那就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
《蝦夷條約》,小日子值得擁有!
高拱和張居正默契地瞟向晏鶴年父子,皇帝的話晏裡晏氣,肯定是近墨者黑。
張居正提醒:“這麼一來,山東、浙江和福建水師就要全部派出去。大明已經好幾年沒有這麼大規模的水師出兵,軍餉方面要做好充足準備。”
上一次幾省水師聯合用兵,還是福建抗倭。
張居正並不反對打仗,反對的只是沒有必要的戰爭。
皇帝對晏鶴年使了一個眼色……該你了!
晏鶴年站出來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場仗是必須要打的。這幾年因為開海,各地衛所軍餉充足,都配置了新船和火器,正好讓他們練一練。今日能打倭國,來日才好下西洋。”
確切來說,戚繼光掃平小琉球的倭寇巢穴之後,沿海各水師衛所已經安寧幾年。
除了廣東水師驅逐壕境澳的葡萄牙人,打過一場小規模的海戰外,其他水師衛所只剩護航的職責。
長時間不打仗,會養出軍隊的惰性,一些衛所的將領已經暗中做買賣。
晏珣在一旁補充:“從石見銀礦、佐渡金礦運回的金銀,已經證明這兩個地方的重要性。打這場仗是以戰養戰,我們並不會虧。”
說白了,就是去搶啊!
目的過於直白,不那麼符合天朝上國的道義……但高拱和張居正都不是迂腐的道德君子,他們先權衡得失利弊。
主動出征鄰國本土,對大明來說已經很久沒試過。
就像久旱逢甘露,又像單身已久的鰥夫終於娶到十八個妻妾。
刺激!太刺激了!
“若是直接說要遠征,肯定引起朝野爭議,到時候事情拖久了就不好辦。”晏珣接著說,“因此,我們一開始對外宣稱,是去問責。去到之後具體怎麼問責,就是將在外自由發揮。”
……另一個時空,萬曆也想出徵倭國本土。已經下旨讓朝廷備戰,結果備戰的事,一直拖延到豐臣秀吉嘎掉,最後一場大仗不了了之。
若是備戰的官員動作迅速一點,也許歷史的程序就會改變。打到京都、活捉織田市,萬曆威武!
可是沒有如果。
高拱覺得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