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現在是集萬千期待於一身。
無論是帝后還是老師們,都在朱翊鈞身上寄託自己的理想。
李妃對朱翊鈞嚴格要求,以免人家說她出身貧寒、不會教子。
從胚胎就開始卷,朱翊鈞其實並沒有外人想象中那麼快樂。
朱翊鈞很敏感,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他能感受得到。
即便老師越來越多,晏珣對他來說也是不一樣的。已經舊得褪色的黑貓布偶,他還要夜夜抱著睡。
這種戀舊背後,也許是沒安全感。
小胖墩老老實實算題,時不時用小心翼翼的眼神看晏珣。
真是讓人受不了哦~~
晏珣覺得自己越來越接近高拱的形狀。
他無可奈何地說:“我答應你,娶妻一定經過你同意,這樣行了吧?你答應給我的仙女,可要做到才好!”
“食言而肥!我做不到,就讓我長成大胖子。”朱翊鈞鄭重承諾。
晏珣彷彿看到仙女揮手跟自己揮淚告別。
因為,歷史上的朱翊鈞好像就是大胖子,食了多少言?
晏珣到底心疼小皇子,回去之後找出一個望遠鏡,跟皇帝說要帶朱翊鈞去爬山看風景。
明年冊立太子,想出門就更麻煩。
皇帝大手一揮,允許朱翊鈞出門。
他當了皇帝之後,處處不自由,就讓鈞鈞快樂一點。
他都這麼剋制,還被言官們噴,找誰說理去?
言官們噴的幾點:
第一,皇帝蒐羅一批珠寶和古董,還興致勃勃寫鑑定報告。
言官痛心疾首:敗家子啊!養成這麼燒錢的愛好,歷代帝王攢的錢,都要被你敗光!
但隆慶皇帝用的是私房錢。自從跟晏珣合夥搞榷場、辦羊毛工坊,他是個隱藏大富翁。
第二,就是石星說的納美人,糟蹋身體、小心短命。
第三,冷落皇后,皇后氣病了。
總而言之,說的都是些私事。
罵人要講天賦和技巧,石星顯然技巧不行、用力過猛,被皇帝打了一頓趕回老家。
至於其他的勸諫,皇帝的態度是:只要朕皮厚血厚,你們說什麼都不痛不癢。
這副“虛懷若谷”的姿態,讓言官們吹鬍子瞪眼……皇帝跟高拱一樣扛噴?
高拱拿出今年朝審的工作報告。
因為是重啟朝審的第一年,複查的冤案主要是積年舊案。
曾銑、王世貞的父親王忬、夏言等人沉冤昭雪,其中夏言和曾銑的案子算同一個。
明後期的傳統“外事不決滅總兵,內事不決殺首輔”,可以追溯到嘉靖朝。
夏言和曾銑為收復河套一事,被仇鸞誣告。
而當時的錦衣衛都督陸炳審訊之後,上報說彈劾的罪名都屬實。
現在給夏言和曾銑翻案,是不是意味著對陸炳秋後算賬?
陸炳死了,還有子孫呢!
沒等有心人行動,他們發現一件事……不久前的石州大捷,錦衣衛都指揮陸繹查探敵情有功。
看樣子,皇帝不想清算陸炳。
那就算了?
回家準備年貨,該過年了。
而對於內閣來說,年底很忙。
要做本年度的總結和下一年的計劃,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財政預算。
郭樸走後,內閣總感覺少一個人。
皇帝破格提拔晏鶴年,有人坐不住。
隆慶元年,趙貞吉調任禮部左侍郎,這是張居正入閣前曾短暫擔任的職位。
如今內閣眾人,除了徐階,其他人論年紀和為官年限,都不如趙貞吉。
他今年已經六十歲,再不入閣就要退休了!
趙貞吉人品沒有大問題,只是有點倚老賣老。
對於張居正後來居上,他都不甘心,有時會酸溜溜說“你們年輕人知道什麼”,何況資歷更淺的晏鶴年。
李春芳來到晏家,問晏珣:“你爹這次跟俺答談判,必須把握好尺度,不能讓人抓到一點把柄。前方的最新訊息,你知道嗎?”
晏珣點點頭:“韃靼人不肯出錢贖黃臺吉,放話說就當他死了。俺答汗兒子孫子一大堆,最疼愛的是把漢那吉。”
把汗那吉自幼喪父,由祖父祖母帶大,是祖父俺答汗的心肝孫孫。
俺答汗愛屋及烏,愛上心肝孫孫的妻子三娘子,立為新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