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保想單獨見晏珣可比見張居正容易多了。
不是因為晏珣家的門檻低,而是他們有共同的工作內容——下南洋。
張居正說話算話,果然保舉馮保作為下南洋的副主事。
高拱只好捏著鼻子生悶氣。
馮保來到晏府,得意地說:“高首輔此時不知道怎麼生氣呢!讓他針對我!”
沒想到吧?任憑你是皇帝的老師,也阻不住我的前程。
這讓馮保怎麼不得意?
晏珣一臉嚴肅,揹著手看著園中的花花草草,幽幽地說:“我剛剛才知道,永亭兄簡在帝心,讓我們這些常在皇上身邊守著的人都自愧不如。”
馮保敏銳地發現晏珣的陰陽怪氣。
這話怎麼酸溜溜的呢?
“文瑄,這次對抗高拱,多虧了你們父子。”馮保試探著。
晏珣輕輕笑道:“我不同意高首輔的意見,下南洋的事怎麼能少得了永亭兄?”
馮保:“……”
一個兩個的,都哪裡不對勁?
晏珣轉過身,盯著馮保單刀直入地說:“你送給皇上的美人,是不是有一個韃靼女子?”
“啊?這也不是什麼大事。”馮保解釋。
早些年,大明後宮之中有朝鮮貢女,也有蒙古人,還有西南諸土司的女子,無論誰生下來的皇子,都是一樣待遇。
因此,馮保並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問題。
他可能並沒有錯,但晏珣想得比較多。
隆慶皇帝在《明史》記錄中,最大的不足就是好色和身體不好,除此之外沒有什麼黑點。
甚至可以說,如果他不是死得早,有他帶領著高拱、張居正、戚繼光、譚倫這些文武大才,很大可能挽救大明。
好色且待商榷,身體不好是真的。
還有陰謀論說,歷史上隆慶皇帝之死很突然,有可能是敵人派美人刺客。
哪怕有萬分之一的陰謀可能,晏珣都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他深呼吸,友好地笑道:“我近來跟家父學習拳腳功夫,不知可否請永亭兄賜教?”
馮保也不是好脾氣的人,發現晏珣有意找茬,神情冷了下來。
“晏大人入閣之後就是不一樣,我們這些小人物,哪敢跟大人說‘賜教’?”
他說著,甩甩袖子就要告辭。
大明的東廠大太監有多威風,現在就可見一斑。
即便是在內閣大學士面前,馮保的氣勢也不落下風。
晏珣笑道:“好好的怎麼生氣了呢?我以為你是來找我敘舊討論公事的,原來是要找我吵架嗎?”
馮保:“……”
惡人先告狀!到底是誰找茬?
晏珣說:“我們是舊相識嘛,當初我剛進京,被皇上請入王府,禮儀上多有生疏,蒙永亭兄指點,我一直記著。”
馮保停下腳步,狐疑地看著晏珣,揉揉眉心說:“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們下南洋,是真正坐一條船的人。”
若非顧慮這點,他真的該甩袖子走了。
內閣大學士如走馬燈變換,大太監才是皇上的心腹。
晏珣如果不給面子,馮保也不會把姿態擺得太低。
“永亭兄是北直隸衡水人,身材高大魁梧,擅長彈琴和書法,也學過拳腳功夫,是真正的文武雙全。”晏珣誇讚著,“我是真的想跟永亭兄請教。”
馮保打量著晏珣,衡量兩人體力上的差距。
他雖然是太監,年紀也比晏珣大,但確實高大魁梧,真正肉搏不見得會輸給晏珣。
但問題是,憑什麼要打?
打贏了有什麼好處?
讓《明報》登頭條,說大太監暴打內閣大學士?
這是什麼青史留名的妙計?
“不打。”馮保果斷拒絕。
“打一場。”晏珣固執地邀請。
若是晏鶴年在此,會發現晏珣情感上的某些缺陷又出來了。
簡單來說就是——發病了。
這不能怪晏珣,實在是馮保踩了他的底線,還要在底線上跳舞。
他費盡心思改變歷史程序,馮保在背後捅一刀,很可能讓他功虧一簣。
若是隆慶皇帝出事,下南洋肯定會被耽擱,內閣重新洗牌,邊疆又將動亂……沒有皇帝調和,南軍跟北軍的矛盾就會顯露出來。
一切都可能崩塌。
隆慶皇帝決不能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