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德淵站在甲板上,看看漸漸遠去的揚州城,徹底放鬆精神。
“總算沒事了!我這幾天怕怕的,怕那幾個人丟了錢去官府告狀。我雖然有理,但丟人啊!”
要不然,他能那麼老實,天天躲在房裡看書?
晏鶴年煮著茶,漫不經心地說:“那幾個也是讀書人,同樣怕丟人,被咱們洗劫也只能認栽。說不定,他們還以為碰到了仙人跳。”
……仙人跳者,汪德淵扮演“淫婦”,那幾個是“姦夫”,晏珣做“丈夫”捉姦。
配合默契。
被他這麼一說,還真像這麼回事。
汪徳淵摸了摸頭,“仙人跳?我?哈哈!我可真是紅顏禍水!”
他這得意的傻樣,平安都捂臉不忍直視。
哥這人,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晏大叔,你這算黑吃黑嗎?”平安問。
他眼饞那一袋銀子。
“是啊!你要分贓嗎?”晏鶴年笑問。
平安搖頭,“不是我掙的不能要!多虧晏大叔救了我們,大恩不言謝。”
晏鶴年笑容更滿意,平安這孩子有意思,可以收來做兒子。
晏珣聽父親誇誇其談,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那晚他就覺得,爹搜錢袋格外熟練,連對方里衣的暗袋都摸了。
唉。
每天都在懷疑爹不是好人。
汪德淵卻覺得晏鶴年說話都透著英雄氣概,比他爹還像他爹。
“晏爹!什麼情況才好黑吃黑?請你教我!”他湊過來給晏鶴年捶肩膀,好一副乖巧養子模樣。
平安被擠到一邊,目瞪口呆……哥這天資,去給太監做養子,少不了一箇中貴人的名分!
可惜晏珣看不得這父慈子孝。
他嚴肅地說:“別鬧了!正事要緊,我們一起做題吧!我和德淵做縣試的,爹做院試的。誰若偷懶,下輩子做鴨。”
嘎嘎!
汪德淵:“……你狠。”
坐船就是遊山玩水啊!憑什麼還要讀書?
“你不是說浪子回頭?好好學習、天天做題?”晏珣斜著眼睛,鄙視地說:“立志而不能長久者,早洩也!”
“聖人說的?”汪德淵驚訝。
他早就說,食色性也,聖人也汙!
晏珣懶得再說,擼起袖子把這兩個人拖進船艙,擺好筆墨紙硯。
“開幹!”他以身作則,迅速進入狀態刷題。
晏鶴年和汪德淵互視一眼,唉聲嘆氣地坐好……晏珣身上那股老夫子的氣質,讓人不由自主地聽話。
船艙裡很快安靜下來,平安輕輕地扇著紅泥小火爐的炭火,也在默背聖賢書。
……哥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像他這樣的“養子”,做夢都想讀書科舉、堂堂正正活出個人樣!
行船途中下了一場冷雨,艄公披著蓑衣,“欸乃”聲中劃過青山綠水。
晏珣出去問可要靠岸休息。
艄公擺了擺手:“雨勢不大,熬得住呢!小相公安心,耽誤不了你們的行程!”
“多謝。”晏珣客氣地拱了拱手,退回船艙。
這蒼茫天地中,每個人的角色不一樣,都在努力地活著。
回到高郵城,剛好雨後天晴。
站在高高的河堤上俯瞰全城,彷彿朵朵白雲就在人家的屋頂上。
“到了!終於到了!”汪德淵歡呼。
高郵絕不會有瞎子調戲他!
晏鶴年也笑道:“過年的時候來我家拜年,給你做好吃的!”
“好!晏叔最好!我這就去你家,讓我做你兒子吧!”汪德淵異常熱情。
平安搬著行李,嘟囔:“哥你逃避也沒用,爹孃說不定已經知道了。就算你躲到晏家,也會被捉回去。可憐我少不了一頓打!”
汪德淵被戳穿心思,撓著頭說:“平安,這次哥一定保住你,爹孃要打就打我!”
在船上那會,平安寧死都要護著他。
“護不住呢?”平安問。
“二十兩!”
“行。”
平安笑眯眯向晏家父子揮手告別,找了個挑夫挑行李,興沖沖地回家。
……瞧他那歡天喜地的樣子,像期待著這一頓打。
晏鶴年和晏珣各挑一擔行李,就不用請挑夫了。
見平安喜形於色,晏鶴年說:“平安是養子,但汪家寬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