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家父子沒有剋制的笑聲吸引了旁人的目光。
不認識的人紛紛轉頭看過來,只見那相互扶持的父子倆都是一表人才。
父親人到中年,一派仙風道骨;兒子更是芝蘭玉樹,俊朗儒雅。
難不成……學政取生員看臉的?
“父子雙魁首啊,多少年沒出過這樣的佳話了?”
一個年輕士子自嘲:“一朝得意天下知,可憐我又成了陪考的。”
另一人說:“我才慘呢,已經見過四任提學大人了!好在……家父說,若這次不中,就砸鍋賣鐵給我捐一個監生,直接去考鄉試。”
旁人聽著,一時分辨不出這人是不是在炫耀。
中不了秀才,是可以直接捐監生鄉試的,只要二三百兩……而已!
若鄉試不中,錢可是不會退的。
楊仲澤從人群裡擠出來,一眼看到晏家父子,慶幸嘆道:“我也過了,第二等倒數第二名。”
無論如何,鄉試的入場券是拿到了。
相當於掙了二百兩。
“恭喜!恭喜!”晏珣連忙說。
楊仲澤這運氣,都不知道怎麼說……
每次考試都會遇到一點挫折,但又能擦線而過。
晏鶴年鼓勵:“前面的挫折都是對你的考驗,日後必然有好運。”
楊仲澤大喜,這是《易經》魁的祝福啊,必然是準的!
老夏向晏鶴年道謝,高興地說:“明年你們就可以一起鄉試了!到時候,還請晏叔和晏老弟多照應我這個外甥,我們全家感激不盡!”
“互相照應罷了。”晏珣謙虛。
楊仲澤剛離開,院試第二名曾慶斌尋了來。
“久仰晏家父子大名,我和幾位同科相約,後日在平山堂辦詩會,不知兩位可願同去?”
晏珣想想沒什麼事,就答應了。
同科生員,排名又靠近,將來就是府學同窗,提前交際很合理。
曾慶斌寒暄幾句告辭,急著回家報喜!
晏家父子春風得意回到客舍,就聽見常歡大聲歡呼:“我堂哥是案首!我六叔是易經魁,我是侄少爺!”
噫!我中了!
晏珣:……醒醒,侄少爺!
張三不知從哪裡竄過來,唉聲嘆氣:“我居然沒有過!說好的朱大人喜歡少年才子呢?難道我還不夠年少?”
他今年才十八啊!妥妥一枝花!
而且,他還是高郵七大才子的牌面,連他都不中,豈不是墜了高郵才子的名聲?
晏珣安慰:“莫要難過,當積累經驗罷了。”
張三點點頭,嘆道:“我回去把文章默寫出來,請李山長指點……總要知道錯在哪裡!”
他畢竟年輕,家境又好,不算太難過。
“我押了你是案首,還能掙一筆,明日我請你們吃魚。”
他打起精神,還有心情說閒話。
“你知道曾慶斌嗎?當年夏言一案中的曾銑,也是江都曾家的。”
曾銑的死,跟夏言一樣,都是意圖收復河套。
朝廷有些人覺得夏言、曾銑死有餘辜;也有些人,比如朱衡,對曾銑抱有同情之心。
晏珣聽李山長說過曾銑,進士出身,卻擅長火器,自創一種叫“慢炮”的炸彈,聽形容很像後世的手榴彈。
不知道曾慶斌有沒有火器專長?
如果,那麼……
“竟然是曾家的人?”晏珣小聲問,“朝廷不會忌諱嗎?”
“江都曾家人很多的!陛下沒說什麼,其他人總不能擴大打擊吧?”張三也小聲嘀咕,“不過,有嚴閣老在一日,曾慶斌就算進士及第,也沒什麼前程。”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說起曾銑和夏言,張三覺得落榜也不是那麼難受了。
……當官風險好大!
他們在這裡議論曾慶斌,其他考生在議論他們。
晏珣中案首不算出奇,晏鶴年就是異軍突起,比曾家更有話題性啊!
而晏鶴年的老朋友欽差大人,正在收網。
欽差行邸。
鄢懋卿聽心腹說了案首和五經魁,笑道:“是晏珣得了案首,總比曾慶斌好。”
夏言和曾銑的死,都跟嚴嵩有關。
雖然閣老問心無愧,但曾家的人又爬起來,還是令人不舒服。
心腹說:“不瞞大人,賭坊裡押曾慶斌的江都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