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壽宮緊鑼密鼓地重修。
朝廷之上,大人們的目光看著進度飛快的新宮殿,都有一種共識——提議重修永壽宮的徐階要出頭。
新的宮殿取代舊的,新的首輔也該……
許多人心中隱隱有期待……嚴閣老八十的人,早就該退位讓賢,首輔之位總不可能世襲給嚴世蕃吧?
這大明天下終究是姓朱。
不管大人們怎麼明爭暗鬥,沒影響科舉大事。
元宵一過,遠近舉子陸續趕到京城,八方英才薈萃。
各省去年鄉試的解元、經魁,往屆種種原因沒中進士而積壓的解元、經魁,全部集中在一起。
浙江去年鄉試解元是《易經》魁首,名為盧漸,寧波人;
江西解元黃文煒也是《易經》魁首,建昌府人。
再加上應天府鄉試解元晏鶴年,又是《易經》魁首。
這幾個地方,都是文風鼎盛、科舉競爭激烈的地方。
這一科會試,先不說誰是會元,光是《易經》魁首,競爭就十分激烈。
此外還有王錫爵、歸有光這樣名氣很大的往屆魁首……
誇張一點說,在大正有德茶樓拋一塊磚,能砸中三個魁首。
嘿!走到這一步,人人都有望中狀元!
大正有德茶樓日日人聲鼎沸,高談闊論此起彼伏,彷彿人人都是治世之能臣。
皇帝看到這樣的場景,大約可以欣慰地說“天下英才入我囊中”。
大明在某些方面是比較開明的,讀書人以天下為己任,只要不是指名道姓誹謗皇帝和高官,其他問題都可以討論。
北邊該不該開馬市、南邊的倭寇怎麼打、稅賦徭役問題……
邦交大事和民生政策,舉子們事事關心。
雖然考試未必出這樣的題目,但各大酒肆潛伏著錦衣衛或者翰林院的人,暗暗記下舉子的精彩論點。
這些暗訪,可能讓舉子的名字直達天聽,影響最後的殿試名次。
現在,有人就北邊的局勢高談闊論:“依我之見,皇室可以娶蒙古各部女子,下一代的皇子王孫融合兩族血脈,就不會再打仗。”
“天真!聯姻什麼時候解決過戰爭?”
又有人說:“長城以北應該種草種樹,不僅可以治理風沙,還可以養馬。想要兵力強大,就必須有騎兵。所以應該儘早開放馬市……”
這種論調老生常談,眾人微笑著,沒有人叫好。
這個時候,一個年輕舉人站起來:“去年戚繼光台州九戰九捷,火器立下大功。我認為朝廷應該精選工匠,做出更精良的火器、大力建設神機營……火器能打倭寇,也能打北邊的騎兵……”
“你是何人?”
“在下揚州舉人曾慶斌。”
“啊?你們什麼時候到的?揚州雙晏年前就來了,現在已經名揚全城。”
曾慶斌微笑著說:“我是昨天到的,住在揚州會館。聽聞大正有德茶樓英才薈萃,今日先來漲漲見識,稍後再去拜訪雙晏。”
“他們住在學子居,我和你一起去。”另一人站起來,熱情地說:“他們可是大忙人,見一次不容易。”
“閣下是?”曾慶斌問。
“國子監監生餘有丁,去年順天府鄉試舉人。”
“久仰大名!令尊曾任江蘇崑山知縣,我來京的時候,在船上聽王錫爵提起過兄臺。”曾慶斌說。
餘有丁驚喜地說:“王錫爵也來了?故人久別重逢,當浮一大白!”
他們說笑著相攜離開,其他人嘀咕:“高興什麼哦!來的全是競爭對手,越有名的越讓人心慌慌。”
“你不知道餘有丁?京城國子監年年歲試第一,高拱和張居正都教過他。”
餘有丁就是國子監奪狀元的種子選手。
“那又如何?我還不是府學年年第一,教授誇我‘文章有秦漢之風,賈誼、董仲舒再世’。”
誰也不服誰,就是這樣。
晏珣此時正在學子居招待舊友,楊仲澤、汪德淵都來了。
汪德淵搖著扇子,不滿地說:“當初說好一起進京,誰知你們提前走了。我大伯就不讓我來,我好不容易才說服他們。”
“事出有因,並非有意爽約。”晏珣解釋。
汪德淵哼哼:“我這次沒帶平安,他要留在揚州參加府試……我搬來學子居跟你一起住,給你做書童?”
“可以。不過做我的書童,不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