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就是社會給楚皓上的第一課,教他如果撒潑有用的話就不需要警察了。
他可能覺得自己做出一些過激的舉動就能威脅到學校,就能讓校長把他的處分消掉。
但事實是他還躺在醫院斷著腿,而x大這個學校已經沒他的位置了。
當時在校長室裡楚皓抓著他發瘋時,顧輕言只能感覺得到害怕和割裂。
畢竟在這個學期楚皓現出原形前,他給顧輕言的印象一直是斯文有禮,溫文爾雅,和那時的他判若兩人。
而現在顧輕言只覺得輕鬆。
他想像得到如果楚皓還留在x大,等待他的會是怎樣無休止的糾纏和騷擾。
「楚皓雖然是在學校門前出的車禍,但家長認為學校應該擔責任……」輔導員說,「他們現在還覺得楚皓不會有這種過激的行為,覺得一定是有人逼他這麼幹。校長和他們溝通無果後他們說想見你一面,今天中午我在學校沒找到你,本來都想說算了來著,沒想到他們一直等到現在。」
那還真是他來得不巧啊。
顧輕言深吸一口氣,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角:「我不想見他們。」
「但你是發那條8……啊,表白牆的人。」
輔導員好像也很傷腦筋:「他們好像不太相信學校說的話,非要聽你親自說。」
顧輕言忽然覺得張梓柔和顧屏這樣的知識分子也挺好的。
在家裡怎麼撒潑無所謂,但是在外面一定要裝得一表人才,絕對不會做這種死纏爛打的丟人事,至少不會讓他在外面丟人。
顧輕言看了一眼時間,嘆了口氣,知道不去或許不行:「好吧,他們在哪?」
聽見顧輕言同意,輔導員也順勢放下懸著的心,帶他去了門口的接待室。
上次楚家夫婦找了關係才能暢通無阻地進入x大,這會兒他們得罪了校長,兒子又不再是學校的學生了,自然只能坐在接待室裡。
接待室沒有空調,只有一個白熾燈泡。
飛蛾和蚊子繞著燈泡「嗡嗡」地飛著,投下一片晃動的光影。
姜明玉眼睛哭腫了,捏著裙角坐在椅子上,往常保養得很好的面板呈現出一種暗黃色,像是一顆氧化的蘋果。
楚躍進腳邊有著三四個被踩滅的菸頭,而他手上是第五個,一縷煙裊裊而上,讓整間屋子充斥著香菸的刺鼻氣息。
顧輕言進屋的時候被煙味燻得眉頭緊鎖,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摸出一個口罩。
他這才想起來這條褲子好像也是楚山野的。
楚山野好像特別喜歡和他換著穿衣服,而對方的褲子比他的寬鬆,他也樂得夏天穿涼快點。
顧輕言順勢戴上楚山野留在口袋裡的口罩,向姜明玉和楚躍進點了點頭:「阿姨叔叔好,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和皓皓分手了,對嗎?」姜明玉的聲音沙啞,不知道哭了多久,「什麼時候分手的?」
「今年四月末五月初吧……」顧輕言淡淡道,「阿姨等了半天,最想問的是這個嗎?」
「為什麼和皓皓分手?」
姜明玉的情緒瞬間激動了起來,捏著裙角的手神經質地攥緊:「你們高中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
「是啊,高中的時候確實是好好的。」
顧輕言看著姜明玉的眼睛:「但是他上大學之後呢?我不想和別人提起我們談戀愛時候那些破事。但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您一點,就是楚皓這個人我很看不上。」
「他品行敗壞,出軌劈腿,和人聊騷,甚至還學著pua我,想從我身上榨取最後一點利用價值。」
顧輕言的聲音不大,語氣平靜,像在闡述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實:「所以我覺得我沒必要再和他談戀愛了,也還好我沒和他繼續談。不然他嫖?娼被抓走,進去撈人的還得是我。」
姜明玉聽見「嫖?娼」兩個字後身子抖了抖,面容更蒼白了幾分。
「他是自己去的,還是被同學帶壞的?」楚躍進低聲問道。
顧輕言推了下眼鏡,模稜兩可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面前的家長陷入沉默,他心裡悄悄鬆了口氣。
顧輕言來的時候以為楚家父母已經知道他和楚山野在一起了,本來都做好了準備接受盤問和辱罵,卻沒想到對方好像並不知情。
楚皓似乎只坦白了他們分手的事。
是覺得輸給一直看不起的弟弟很丟人嗎?
「小顧,你現在還能聯絡到小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