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民宿柔軟的床上倒下,掩唇打了個哈欠,聲音有點含糊:「沒事,有蟲子哥幫你打,別怕。」
楚山野側身躺在床上,枕著胳膊看向他。屋中只有床頭燈開著,氤氳開一室的暖黃。
「你之前也說過這樣的話……」他輕聲說,「你還記得嗎?」
屋中的冷氣發出「嗚嗚」的聲音,與數年前那個雨夜外面的風聲很像,楚山野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十二歲那一年,蜷縮在隔壁哥哥懷裡就好像獲得了能抵禦全世界蟲子的勇敢。
他在親哥身上沒得到的親情,隔壁家的哥哥倒是全都給他了,以至於那闖入衛生間的一群水蟻似乎也不再可怕。
顧輕言輕輕眨了下眼睛:「還記得。」
他說完後,語氣中帶了點笑意:「你那個時候笨笨的,遇見蟲子就只知道哭,非要我晚上抱著你睡,不然就不放我走了。」
「有嗎?」
楚山野輕咳一聲,似乎並不想承認:「我怎麼一點也不記得了?」
「我記得我還和你說過,以後得鍛鍊自己不能怕蟲子……」興許是環境的燈光太溫柔,顧輕言的聲音也很輕,「不然到時候一個大男人怕蟲,說出去多讓人笑。」
可是楚山野沒有改。
在這麼多年後的今天,依舊像小時候一樣遇見蟲子就往他懷裡竄,絲毫沒有平日在比賽場和隊員面前冷漠嚴肅的樣子。
其實倒也……挺可愛的。
「這個是天生的,改不了……」楚山野一想起那只有半個巴掌大的蟲子就心裡發怵,「你不懂那種感覺,就是看見它的那一刻,你已經想像得出它在你身上爬的感覺了。」
他說到這兒時,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似乎仍十分害怕。
顧輕言瞪了他一眼:「看你那點出息,平時在俱樂部遇見蟲子難道還要你隊友幫你打嗎?」
楚山野揚起眉:「當然沒有,一般遇見這種情況我會選擇在沙發上睡一晚上,第二天再進去看看蟲子走沒走。如果消失了我當這事沒發生過,沒消失我就去找經理幫忙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微微直起身,下巴墊在胳膊上,讓顧輕言想起了網上影片裡把頭塞到主人手裡撒嬌的小狗。
「我不能讓他們知道我怕蟲子……」楚山野蹙著眉,面上是罕見的嚴肅,「如果讓他們知道我怕蟲子他們就不聽我的話了。」
呦,小狗好像還挺在乎自己隊長威嚴的。
他越嚴肅,顧輕言就越想逗他玩:「那我呢?我就可以知道嗎?」
「你……不一樣。」
楚山野的聲音有些小,但又語氣堅定地重複了一遍:「你不一樣。」
「之前你還非要抱著我一起睡……」顧輕言有些困了,「現在不了麼?」
楚山野忽然一骨碌爬起來,兩眼炯炯有神地看著他,喉結上下動了動:「可,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
顧輕言的睡意消散了些,有些警惕地看著楚山野。
其實民宿的這兩張床之間的距離並不大,楚山野只要伸一伸手,就能碰到顧輕言。
「沒事,我就問一問。」
楚山野眼尾微微下垂,用著最滿不在乎的語氣,卻仍難掩面上的失落。
顧輕言鬼使神差地伸手,輕輕摸了把他的頭髮:「聽話。」
他話音剛落,兩個人都愣了下。
顧輕言有些尷尬地想把手抽回來。
都怪楚山野,又用那雙濕漉漉的像是小狗一樣的眼睛看著他,不知是真的委屈,還是在假裝委屈討人歡心。
可楚山野卻伸手輕輕扣住了他的手腕,身體前傾,又拉近了幾分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開口,聲音有點莫名的低啞:「什麼是「聽話」?」
顧輕言被他問住了。
對楚山野來說,小時候的「聽話」是不去電玩城,長大些的「聽話」是好好學習別翹課。
那現在呢?
對於現在的楚山野來說,對於現在的顧輕言來說,兩人之間「聽話」的標準是什麼?
就在他愣神的這幾秒內,掌心忽地傳來一陣毛茸茸的觸感。
楚山野貼著他的手輕輕蹭了蹭,用那雙黑眸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問:「是這樣做嗎?」
第30章 「壞我好事。」
楚山野這忽然像小狗一樣的舉動讓顧輕言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臉上有點發燙, 指尖微微蜷縮想將手收回來,可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