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響嘆了口氣,這人領域意識也太差了吧。
推開虛掩的門,暖色調的燈光溫柔地包裹住雁響,這還是他第一次來阮再少的房間,心裡有種說不清的緊張。
衣服的確在床上,不過都多得掉到地上了,被子也捲成麻花,跟某人的睡姿一樣。
雁響走過去把衣服撿起來,要不是阮再少有急事,他真的很想幫他收拾整齊。
地上也有一堆雜物,雞毛毽子、癟了一半的籃球、落灰的打氣筒,桌子上很多小玩意兒,大部分是海邊小商販騙外來遊客的當地特色紀念品,雖然不知道阮再少收集這些幹什麼,但這很阮再少。
牆上也掛滿了貝殼制的東西,但雁響注意到,其他鉤子上都擁擁擠擠,只有他送的那頂醜帽子住的豪華單間,於是嘴角笑意更深了。
不過陽臺倒是乾乾淨淨的,甚至對比裡屋還有點荒蕪,角落有個廢棄的鞋架,上面積了灰,他用手擦乾淨,畢竟不能委屈了多肉。
放置好,雁響站起身正要進去,隱約看見鏤空鞋架後面的牆上有片塗鴉,他好奇地移開鞋架看了眼,彩色蠟筆,稚嫩筆觸,陳舊畫作,爸爸媽媽爺爺圍在阮再少身邊,是個很幸福的小孩。
好可愛啊……雁響看著這幅畫,好像又多瞭解了阮再少一點。
欣賞完,雁響進房間裡的獨立洗浴室洗手,衝掉泡沫剛要甩淨水珠,卻無意從鏡子裡看見髒衣籃最上面的三角內褲。
「咳……」雁響感到不好意思,連忙從洗浴室裡出來,雙手隨意往身上擦乾淨,然後拿了阮再少指定的衣服就匆匆離開了這間令人感到舒適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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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早晚高峰期,公交車上沒多少人,一路暢通無阻,雁響很快來到學校。
阮再少發的位置是某棟教學樓的天台,雁響舉著傘有點疑惑——大雨,天台,染髮?
直到爬樓梯到了最頂上,雁響微微喘氣抬起頭,從開了半扇的鐵門後看到外面的光景,然後人傻了。
大雨,天台,鏽跡斑斑的廢棄桌椅堆疊在角落,泥濘不堪的地面被雨水砸出一片又一片猙獰的水窪,最大的那一片倒映出一隻瘦弱且傷痕累累的手臂。
那隻手臂在顫抖,雙膝僵硬地跪在地上,破爛的校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藍白色,濕成幾縷的頭髮滴著水,把整顆腦袋都往下拽了些。
而這個人不敢抬頭看的前方,是幾個服裝發色各異的不良青年,其中最為不同的,是被簇擁在中心的阮再少。
旁邊有個小弟狗腿地為他撐著傘,傘下一頭粉毛看起來蓬鬆乖巧,寬大的校服外套卻穿得吊兒郎當。
修長漂亮的手指夾著根煙,猩紅的菸頭是這裡唯一的光亮,阮再少靠坐在翻皮的桌子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跪著的人。
秒針走了好幾步這人還沒開口,他等得不耐煩了,蹙起眉,紅潤的薄唇叼住煙,雙手懶洋洋地向後撐,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只是為了換個舒服的姿勢時,他卻突然抬起一隻腳狠狠踩在對方的肩上。
聽著對方發出不堪重負的悶哼,阮再少愉悅極了,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笑,彎起的月牙眼裡沒有一絲溫度,像看垃圾一樣,嘲道:「裝什麼呢?」
肩膀處又被染上一片汙漬,阮再少如找到新的發洩口一般,鞋底在那片汙漬上反覆摩擦,隨後腳尖調轉,即將抵在對方蒼白臉頰的傷口上。
難以想像這會有多痛,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包括場外的攝影師和導演。
然而阮再少卻沒再繼續按劇本走,腳尖回到原來的位置,點了兩下肩膀示意:「學聰明瞭啊,還找了個幫手。」
呆立在鐵門後的雁響驀地對上阮再少的視線,猩紅的菸頭忽閃忽滅,像危險的警告聲,燙得他心跳急促了一些。
升起的一縷煙搖擺在兩人的視線之間,隔著雨幕,雁響模糊看見那兩瓣紅唇和那一點猩紅動了動。
「喂,你過來。」
所有人都隨著這句話轉過頭,雁響被十幾雙眼睛盯得差點沒繃住表情,但他看出來了阮再少是臨時起意改了劇本,於是為了滿足對方角色扮演的癖好還是捧場地走了過去。
而阮再少看見他真的走過來了愣了一下,不過很快進入狀態,眼神裡褪去所有情感,睨視著走到近前的雁響。
雁響臉上滿是單純和懵懂,阮再少毫無感情地看著,突然很想欺負這張臉。
於是就真的這麼做了。
他夾下嘴裡的煙,充滿惡意地朝雁響吐出一口嗆人的煙霧,然後在雁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