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老家是北方農村的,一輩子去過最大的地方,就是村東頭的小鎮上。
在年輕人平均月薪也就一兩千塊錢的當地,是真沒見過這麼多錢。
甚至她們老一輩,連銀行卡都是退休之後才有,年輕時候都用存摺的。
老太太還真就一張張,數上了好一陣,俞笙也不著急,安靜地等著老太太數錢,順便把包廂的門窗開了,這個角度能夠清晰地看見舞臺,聽到秦星羽彩排時唱的歌。
小俞總的判斷很合理,十二萬買斷十年清淨,相當划算。
而且看秦家六姑,也是滿心歡喜的模樣,這筆買賣,雙贏。
如今秦家六姑已然60出頭了,等到十年後70多了,不見得還能再有精神頭,大老遠地跑來替自己弟弟要生活費。
而至於秦耀堂,別看年輕,那股精氣神兒早就沒了,現今都不敢見他,也不敢見自己兒子,更別說將來十年後了。
於是俞笙一邊悠哉悠哉地,看著遠處舞臺上秦星羽彩排,一邊等到秦家六姑,把這十二萬清點無誤,用隨身那買菜用的三角布袋子,裡三層外三層地裹好,還不住地念叨:
「還是你們當老闆的好,替我們老百姓出氣,要不然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遇著了事連申冤的地方都沒有……像我侄子那個不肖子孫,別看他當明星掙得多,這回啊,就應該一次性扣他這麼多錢!讓他也嘗嘗吃不起、穿不暖的日子!」
秦家六姑是真不知道明星一個通告掙多少錢……
俞笙沒接茬,他怎麼可能讓秦星羽吃不起、穿不暖?
「那,我讓人送您出去?」
「好,好……」
讓王秘書將秦家六姑送出場館,俞笙繼續坐在視角絕佳的二層包廂,眺望舞臺上,那放在心尖上的身影。
黃昏的晚霞,染紅了半邊都市廣場的上空,秦家六姑一出場館,拽著秦耀堂大步就走,還費力壓抑著心頭的興奮,小聲地在弟弟耳邊唸叨:
「拿到了拿到了,你養老金拿到了!你兒子老闆給的,走,咱這就上火車站,買票回家!」
「多……多少?」
秦耀堂拄著四角柺棍,呆呆地問了句。
秦家六姑將人拽到廣場一角,四下張望片刻,才特意再次壓低聲音:
「姐跟你說,你絕對猜不到,你兒子這老闆,是個好人,給了咱這輩子都沒見過的數!」
秦耀堂心下一怔:「不是按月給的?」
他只是如今慫了、怕了、沒了鬥志、沒了精氣神,但沒傻沒瘋,也沒得老年痴呆。
「十年,你兒子他老闆,把你將來十年的養老金,一次性都給了!你等會啊,找個沒人的地方,咱拿著這麼多錢,別讓人盯上……」
秦家六姑神神叨叨地,左看右看了好一會,最後找了個馬路對面,一棟寫字樓的牆根底下。
看了好幾圈四下無人,才悄悄解開那裡三層、外三層的布袋,露出裡面的一疊疊的百元大鈔。
「十二萬啊!十二萬呢!一個月一千,給了十年,弟啊,你將來十年的養老都不用愁了!」
秦家六姑難掩喜上眉梢的雀躍,秦耀堂的神色卻一瞬間變得木然。
每個月從子女手裡拿一千塊的養老金,在他的老家,確實已是上等水平了,更何況再過幾年,他就有退休金領了。
可他六姐不知道,他巔峰時期過的是什麼樣的揮金如土日子。
十二萬,抵不上他前妻宋雨畫買個包。
問題就出在,他發財的那些年月裡,一分錢也沒照拂家裡,十幾萬對於他姐姐們,已然是財富認知的天花板了。
他姐姐們沒人想像得到,但凡他不這麼慫的時候,是敢開口管自己兒子要上億的。
但這個事,現今他沒法說,誰讓年輕的時候,沒孝順爹媽,沒照顧姐姐,如今怎麼敢說自己曾經身價大幾千萬,一個月的開銷動輒七位數?
也怪不得姐姐只能替他要這麼點兒養老金。
他姐姐是真沒見過錢。
這個啞巴虧他也只能自己吃。
俞笙仍舊坐在場館二層的包廂裡,看秦星羽彩排。
等到王秘書回來,小俞總從紙袋裡,剩下的八疊百元大鈔當中,拿了兩疊,遞給王秘書,一如交代工作般,淡淡說了句:
「今天辛苦了。」
「哎呀,俞總,這,這……」
眼看著遞到手裡的兩萬塊錢現金,王秘書受寵若驚,儘管也知道這樣的紅